郡守府。
府库。
一众官员拿着各大势力交上来的清单，和库中的货反复对照。
“奇了怪了。”
“怎么突然之间，这几家都能交齐了？”
“他们在哪里搞到的五行符。”
几人大眼瞪小眼，皆是莫名其妙。
“交齐不更好吗。”
“参见太守！”几名官员连忙行礼。
“罚没他们，本就是为了购买邻郡的高价符箓、经文……尔等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太守所言甚是！我等谨记在心。”
几人背后瞬间冷汗泛起，有几人双腿都在打颤。
石虔声音轻缓，“无需紧张，我只杀贪官污吏，置百姓于水火的狗官。”
“诸位紧张什么？”
“对对对……不紧张不紧张。”
几人尬笑着，连忙拿起手头的工作埋头核算。
石虔扫过一圈之后，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
应誉后脚也进入屋中。
“大人，查清楚了。”
“凤阳各个黑市上出产的五行符以及少量的风和雨顺符，虽然标识都去掉了。”
“但经过府上的几位大师判断，其手法规整，神通式十分严谨，走的是新式流派。”
“这么先进的手法，唯有大势力的符箓师才具备。”
石虔闻言，也并不意外，“果然是灵秀峰啊。”
“他们倒是给了我很多惊喜。”
“这下凤阳的极旱之祸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应誉面露难色。
“可府库中的钱却在减少啊，若是让灵秀峰如此在黑市上行事，这一次府上兴许要大出血。”
“出就出吧，赚钱本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石虔不以为然。
“斩的那些各城官员，抄的家产不也有很多？”
“应该够数了吧。”
应誉点点头，“大人神机妙算，不仅够数，还有一部分盈余。”
“那就是了。”
石虔瞥了眼身旁的心腹，好似漫不经心道，“有时候贪点钱就贪。”
“水至清则无鱼，坐在你我这位置上的就没人一点难言之隐和贪念都没有的。”
应誉点点头，深以为然。
可下一瞬，
石虔就话锋一转，“可若是百姓要用的时候，自己还捂着钱袋子不肯拿出来，那就别怪我帮他们拿了。”
“大人说的是！”
应誉连连点头。
“好了，你去忙吧。”
石虔挥挥手，独留自己一人在屋中。
他拆开桌面上崭新的信封。
端详着其中内容。
半晌，
他才将信放下。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纸张上，将数处‘陈洛’的名字照的格外耀眼。
“栗春树带着几箱白银去了太平峰，回去后不久就有了黑市的符箓吗……”
石虔喃喃。
口中念叨着陈洛两个字。
“灵秀峰如此准备充足，是不是也和这陈洛有关呢。”
石虔好奇的有些抓心。
先是以驱邪和阳星符名声大噪，这次极旱之灾的水行之物隐约也和这陈洛有关系。
少年俊才呀。
有机会真想见一见。
……
太平峰大坪。
陈洛猛地打了个寒颤。
“是谁在想我了？”
“陈师侄，陈师侄！”
好巧不巧，门外响起叫门声。
陈洛推门而出，是栗春树亲自来送这月的分成。
他身后分别有两個箱子。
栗春树拍了拍左边的小箱子。
“这是今日黑市上的收入，不多，三十两。”
“一月下来应该是郡守府那边的一半。”
栗春树感慨也遗憾，说道，“黑市上疯抢啊，可惜咱们灵秀峰的产出速度有限，赶不上凤阳城里的需求。”
他说着随即打开右边的大箱子。
“这是黑市上不少势力用自己的家当以物换物，这些都是换来的东西。”
“我知道师侄你素来有一些奇……新奇的爱好，就拿来让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陈洛看着大箱子里的物件。
兵器、甲胄甚至还有女子泛黄的上等材质的贴身之物也被一股脑的塞了进来。
还有一些古董物件。
什么带着土沁的兵器碎片啊，锈迹斑斑的半个茶壶之类的。
看的陈洛有点哭笑不得。
他一眼扫过去，也并无传说中的什么捡漏和上古灵器认主的美事发生。
都是些破烂货。
但秉持着来都来了，那就拿两件的心态。
陈洛挑了一对七成新的护臂，还有一件软甲。
他看得出，灵秀峰也有点半卖半送的意思。
变相的救济那些小势力。
这些小势力虽然不入流，但也是凤阳活力，生机勃勃的一部分。
有了这些杂草，才有生机源源不断的注入大宗。
送走栗春树。
陈洛心中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开算。
‘一天额外三十两，这个月下来又是九百两入账。’
多给高望的一锁五文，这不就找补回来了吗。
“这月底一过，刨除画符和修行的开销，我的财富将再回一千两之境！”
陈洛喃喃。
刚准备回屋，一个草谷峰的师弟就上来。
悄咪咪和陈洛讲了天通商盟的人想见他。
……
余氏酒楼。
推杯换盏，众人客道着相互敬酒。
天通商盟来的也是熟人，天通商盟凤阳分盟的主管巩俊才。
还有其女巩燕。
“陈道长，今日前来，除了再次感谢当初您出手救了小女性命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巩俊才恭敬的说道。
“巩主管请讲。”
陈洛不动声色。
“是这样，凤阳最近的极旱，郡守府那边也要求商盟这边也缴一定份额的水行之物。”
“这一个月啊，商盟这边缴纳了不少罚税……”
“有些扛不住了啊。”
巩俊才面露难色。
陈洛对这个‘扛不住’是一点都不信，无外乎是不想多花这个冤枉钱罢了。
“那巩主管找我做什么？”
“我倒是会画符，但也应付不来你们这么大的量啊。”
陈洛摊手。
巩俊才笑道，“昨天开始黑市上突然开始冒出一些五行符，神通式规整，而且还是新式，极为精妙。”
“数量虽大，但抢的人更多。”
“且那些人放符时间不定，让商盟一无所获。”
“陈道长正好也是精通此道的符箓师，人脉极广。”
“所以在下想请陈道长帮忙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搞到五行符。”
“这……”
陈洛看着巩俊才和一旁巩燕的微笑。
突然琢磨出点什么。
看样子，
对方已经知道符箓是出自灵秀峰了。
“我们只要够数的五行符，绝不多要一张。”
巩俊才补充道。
“这，我只能打听打听了，能不能办成我不敢讲。”
陈洛刚要说话。
一旁看着陈洛眼神略带炽热的巩燕，就推来一块牌子。
“陈道长，这是我们天通商盟的金字商牌，也是最高等的商牌。”
“持此物者，视为商盟座上宾，一切从先。”
“在天通商盟中买东西，也可以打九折。”
不等陈洛开口。
巩燕继续说道，“上次就想将此物给您的，可惜一直没寻到机会。”
“我也不一定打听的到。”
陈洛还是没松口。
“成与不成，这牌子都是要送给您的。”巩燕将金字商牌推到陈洛面前。
“无功不受禄。”
陈洛微笑，强硬的退了回去。
父女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便转移话题继续聊着其他的。
比如陈洛有没有婚配啊，有没有什么心上人之类的。
半个时辰后。
陈洛就快步离开余氏酒楼。
……
“行啊，卖谁不是卖啊。”
栗春树听了陈洛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今天在黑市上，已经有几个大胆的直接叫我们道长了。”
“没差没差。”
栗春树爽利的摆摆手，应下此事。
至于如何在黑市上不留痕迹的卖足量的符箓给天通商盟。
栗春树讲他们自有办法。
“不如你跟我去黑市上转一转？”
栗春树发出邀请。
“成。”
陈洛想了想，就应了下来。
他听说过黑市好多次，但还从未踏足过。
因为那地方鱼龙混杂。
陈洛害怕遇见变故。
但这次有栗春树这种封号道长级别的人物存在，安全有保障。trip118.com
他自然没理由拒绝。
晚上，
陈洛就跟着栗春树下了山。
两人在凤阳中的大街小巷里东拐西拐。
最后走到了城边的贫民窟一带。
巷子幽深，大半夜听不到半点人声。
仿佛是一座无人巷。
栗春树推开一座院子的大门。
陈洛紧随其后。
院中破败不堪，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倒是脚下，
有一条被多人踩出来的浅坑小道。
顺着小道进了屋中。
栗春树搬起屋里唯一的床板。
砰砰砰……
床板下面，竟有一个石梯连接的地洞。
“黑市在地下？”
陈洛有些吃惊。
他本以为会是在城外，或者偏远的小镇上。
不曾想，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要不怎么叫黑市呢？”
栗春树率先下去。
陈洛紧随其后。
沿着幽深漆黑的小路走了一段，陈洛耳边就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又走了一段。
路两边的墙上，就有火光闪烁。
头顶的地面，似乎被人扎出了一个个针洞，保持空气的流通。
人声开始鼎沸。
陈洛身边开始有人擦肩而过。
一道道火光将整个地下世界照亮。
放眼望去，
所有人都是带着斗笠，穿着黑袍。
只能通过体型和声音去辨别对方。
黑市黑市……
真就一个黑字啊。
而这里的场地之大，竟是一眼都望不到头。
巨大的场地被切割成整齐的井字形，交错着到处都是摊位和售卖摆摊的人。
此地少说有几千人汇聚。
很难想象，
这个位于凤阳城地下的黑市，边界究竟在什么地方。
轰隆隆……
陈洛突然看向身侧。
那身材平庸的体魄上竟然迸发出极为浓烈的气血波动。
能够让远隔一米的陈洛感受到。
高手！
奇怪的高手。
“在这儿放什么屁呢？”
栗春树只是斜了眼对方。
后者身上的气息瞬间收敛，朝着陈洛和栗春树点头躬身，而后快步离去。
周围，
原本好似不经意靠近的人也顿时做鸟兽散。
真是危险之地……
陈洛心语。
“在这种地方，新人若不露两手很可能会被人吃的渣都不剩。”栗春树说道。
“他们如何辨别我是新人的？”
陈洛追问。
“伱老是四处张望呗。”
陈洛哑然。
不过有栗春树护道，陈洛打量的动作也越发大胆起来。
一次记个清楚。
下次就不会被误认为萌新了。
甲胄、丹药、兵刃、符箓、房契甚至还有凶兽幼崽以及人口买卖。
陈洛甚至还看见有一个摊位上，唯一的一块白布写着‘卖官’两个字。
“好家伙，连卖官都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陈洛震惊。
“黑市中就不会有郡守府的人？”
栗春树笑了笑，“黑市里倒真有卖官的，但也有假卖官的。”
“就算是真卖官的，也能卖你一个无用的官职，甚至专门为你设立一个官职。”
“这也是郡守府敛财的一种手段。”
专门设立一个无用的官职卖给你，好嘛……
“那这样的官有俸禄吗？”
陈洛开口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自然没有。”
回答不出意料。
此间世界的人为了赚钱还真是花招一个接一个。
陈洛听得是目瞪口呆。
深感世道复杂。
“黑市就是如此，真假假假假，十件九假都是常事。”
“想在黑市混，眼力阅历实力，都不可或缺。”
“当然了，黑市中也是有好东西的。”
“比如情报，还有些从古墓里掏出来，或者从远郡远州偷来的大势力的功法、至宝。”
“在黑市都有几率碰到。”
栗春树为陈洛普及知识。
“师侄当初的那门古墓身法，就是天通商盟从黑市淘回来的，被大师查阅古籍，确认其品质和功法之名。”
“算是捡了个大漏。”
陈洛点点头。
飞神步之强悍，自己深有体会。
黑市确实是好地方啊。
有护道人跟随。
陈洛直接将整个黑市都逛了一圈，将此地的地形全都记在心中。
这才回去。
第二日一早。
陈洛就收到了来自天通商盟的信封。
信封里。
只有一块金字商牌。
很显然，
灵秀峰已经通过自己的手段，补足了天通商盟空缺的那一份水行之物份额。
两方心照不宣。
“黑市是好地方，但显然天通商盟也不差。”
“买东西去天通商盟，自然是最稳定最安全的，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这金字商牌，能打九折。”
这个折扣看似不多。
但按照陈洛现在购买修行资源的层次来看，一千两的东西就能省出一百两。
是一个普通道徒一年单费加上外快也赚不到的钱。
如此一想。
陈洛越发觉得这块金字商牌价值连城。
……
时至秋季。
最难熬的极旱之夏终于过去。
而灵秀峰在此役中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钱是一方面。
名声也是另外一方面。
黑市没开两天，凤阳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对于这凭空冒出来的符箓的出处就心中有数了。
有些人对灵秀峰感恩戴德。
因为灵秀峰的符箓的出现，让他们免于赔的倾家荡产的结局。
也有一些势力的人。
觉得是灵秀峰在收割他们。
对清乾宫恨之入骨。
但这些对灵秀峰的众人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他们确实在这一场极旱之灾中赚的盆满钵满。
而且，
当一张张灵秀峰的符箓送往各城池的田地，百姓们手中的时候。
底层的百姓们也对灵秀峰的人越发推崇起来。
连带着整个清乾宫在凤阳的声望，也缓步拔高。
至少在这段时间内，
盖过了银山寺和凤阳书院。
而每一日数百两白银的入账。
都让灵秀峰的弟子们对陈洛越发敬畏。
其中有最夸张的。
直接将家中的财神像扫入角落，将陈洛的画像摆了上去。
这种传闻听得陈洛头皮发麻。
连夜给财神爷上了柱香。
他倒是不信神的，就算在此间世界也是一样。
但该拜还是拜，尤其是这种时候。
主打的就是一个顺应天道。
至于陈洛自己，自不必多说。
稳坐钓鱼台。
就算结清了高望那三千两的账后。
陈洛还是结余一千二百两白银，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
钱多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花。
而小地雷符和爆星符，被陈洛补充到每种两百张的程度。
如此惊人的数目。
让陈洛对自己的道袍进行了改造。
长袖中多了几个内袋，而且陈洛也不断的进行练习。
以便最快速的将身上的所有火力倾泻出来。
入秋第七日。
郡守府对于五行符和风和雨顺符的需求还在继续。
只不过没有前两个月那样需求巨大了。
所以源源不断的，
还是有分成被栗春树派人送来。
这种收益，恐怕会持续到秋收结束才会好转。
陈洛也不急。
每日就在自己的院子中喂食人花，练功修行。
随着食人花将最后一把锁吞入腹中。
陈洛也开始盘膝坐在地上。
如流般的记忆涌入陈洛的脑海之中。
强大的力量让他的气血不断沸腾。
不过陈洛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他冥想着，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某一刻，
他好似看到了金光，是从气血之中冒出。
“六锁金门法，圆满层次！”
陈洛恍然。
这一步，终于被他迈出来。
他站起身，在院子中来回踱步。
感觉自己的脚步变得重了一些。
“这是气血被披上了一层金色铠甲的重量。”
陈洛喃喃，此刻安全感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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