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挺吃惊。
这个老何，原来是特么个顺风草啊，还以为是他专属线人呢，结果早就卖给不知道多少人了。
何健飞也装着一副吃惊的样子：“汪支队，你把张老三也带过来了？”
“过来了，这种案子还是得老油条，咱们京海的毒情，没有谁比他更有发言权，多听听他的意见，可以适当采纳嘛。”
汪支队很有大将之风，他在京海干了十多年的禁毒工作，身上的功勋章早就挂不下了，曾破获过180公斤的海洛因走私案，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公斤级的案子，值得重视。
却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连钟老五的门都没进，便带着一群人便转身下楼，去见张老三。
何健飞在旁边小声的说道：“林队，这个事我真不知道，张老三怎么会过来呢，你跟他说过了么？”
林灿笑了。
装，继续装。
这种把戏能瞒得了谁？
不用说，也是何健飞偷偷汇报了，赶着上去邀功呢，要不然支队长怎么知道张老三了解内情？
看来，自己的威信还是不足，还没有建立起来。
不能让部下死心塌地，跟自己一条心。
身边的人，仍是信不过，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领导层的眼皮子底下，今后也不得不妨。
越级汇报，那可是警队大忌。
风气这么拉胯，二大队搞不好一样的有内鬼。
“没事，我跟他说这些干嘛，不提这个，先见见再说吧。”
“林队，但我有个话要先跟你说一下，张老三他这个人啊，脾气有点怪，嘴臭，你知道的，他都是快死的人了，没那么多顾忌。”
何健飞有些卑微的说道：“想让他办案子，得哄着他，待会儿你屈尊一点，他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他一般见识可以么？”
“没事，只要有能力，我可以惯着他。”
一群人下楼，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广场，停着一辆黑色警用依维柯。
看到张老三的第一眼，林灿就感觉一股冷气顺着脊背往上冒。
头发都立了起来。
现在已经快6月份了，京海的天气转热，普通人出门就穿一件外套，可这人竟穿了一身厚厚的羽绒服，下身穿着棉裤。
他看起来有五六十岁，脸皮瘦弱得可怜，简直皮包骨头，脑袋上带着一顶皮帽子，脸上长了几个樱桃般大的脓疮，已经结满了狰狞而恐怖的黑色血痂，在依维柯灰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极其骇人。
此时，他翘着二郎腿坐在车里，手上端着一个玻璃做的烟锅，里面放着一些黑漆漆的东西，用一个防风打火机滋滋滋的炙烤。
张开嘴，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
搭配他苍白无比的脸色，看起来就像个鬼一样。https://www.trip118.com
老旧默片当中，得了一身肺痨病的土财主既视感。
更令人恐怖的是，他的手背呈鲜红色，也长着数个硕大的脓疮，最大的一个恐怕有核桃般大，占据了整个手背，有新鲜的血迹和脓液，顺着手背往外溢。
林灿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是爱死病典型的三期症状，他浑身的免疫系统已经彻底崩溃，淋巴系统报废，全身大面积感染，再看他的脖子处，赫然顶着两个大包。
瞅他这幅状态，恐怕有命也不长了。
依维柯上，原本有两个民警，也是隔得远远的，搞缉毒这一行太过艰难，冒着职业暴露的风险，去和这种人接触。
连汪炎这种层次的人，也不得不对他客客气气。
开口竟叫了一声三哥。
“三哥啊，你还是悠着点，还抽这个玩意儿，你这身体还扛得住么？”
他烟锅里装的是冰。
敢当着一群缉毒警吞云吐雾，恐怕也只有他了。
“折磨啊，扛不住也没办法，只有吃这个才能止痛，两分钟不抽我就得昏死过去，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恐怕没什么时间了。”
张老三嗓音沙哑。
胸腔就像拉着风箱一样，带着浓重的湿啰音。
点燃烟锅，又深深的吸了一口。
张嘴喷出一口白雾，眼神浑浊迷蒙，舒服得哼出了声。
林灿强忍着不适走了过去，微微点头示意：“三哥你好，有点事情想请教你，你认识林耀华这个人么？”
“认识，但不着急，我有点话要跟小汪说。”张老三说。
汪炎精神一振，看来肯定是有重要情报，依维柯是长条形的座位，张老三坐在最里面，汪炎便隔着一米的位置坐下。
“嗯，你说。”
张老三竟端起了架子，一副说教的口吻：
“我这一辈子，也算是走到头了，临死之前，想跟你说几句实话，你恐怕不爱听，你们搞了一辈子的禁毒工作，到头来一窍不通，是因为没有抓住重点，不知道怎么去堵住口子。”
汪炎一点都没生气，反而顺着他话应承：“那是肯定的，这方面你是行家，你有发言权。”
张老三操着一口破锣般的嗓子说道：“毒品，是除了石油军火之外的，第三大贸易产品，它和贸易是相通的，也讲个集散的过程。”
“每个省，都有一个对应的集散中心。”
“想要符合这样的条件，他必须有几个特点。”
“第一，它的交通方式要有多样性，有山路，有陆路，有水路码头可以走，有复杂的县际公路，还有复杂的山路地形，才方便毒品运输，或翻山或泅渡，各种走私夹带，才能弄得进来，运得出去。”
“第二，是城市的发展不健全，有大量的棚户区，老房子，四周有偏僻的乡村，可以为毒贩提供掩护，提供发展的土壤。”
“这么一来呢，你们就该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每个省，都有一个集散城市，长久以来你们的方向就错了，你们一直认为勃北城市面积大，就是临江省的毒品集散地，大错特错了。”
“我这一辈子，也算是走到头了，死到临头给你们交个老底。”
张老三说了一通，放出一个重磅消息。
“现在时代变了，你们的侦查手段太落伍了，海洛英现在狗都不吃，现在都在搞冰，走毒品都是用轮船，勃北算个屁，京海才是東南亚的毒品集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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