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审讯，很快来临。
这一间禁闭室，已经被纪检的人控制起来了，门外站着一大群人，拒绝让任何人靠近。
直到下午的两点多钟，才从窗户里递进来一个塑料饭盒。
林灿打开一看，狗都不吃的东西。
饭早已经冷了，又干又硬，菜已经被挑出来扔了，就几坨干饭，随手扔到一边，其实饭不吃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烟瘾憋得很难受。
过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青年检察官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怎么，饭菜不合你胃口？”
进房间，检察官便把手上的文件，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我奉劝你，还是吃了为好，别嫌弃，进了军事看守所，我保证你连一口像样的大米都吃不上。”
“这么自信，请问你尊姓大名？”林灿问。
“连规矩都不懂么？”
检察官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周文明，知道今天找你来是什么事么？”
“知道，但箱子不是我的，你们可以尽管去查。”林灿说。
周文明笑着摇头：“在我这里，狡辩是没有用的，我现在代表临江省检察机关，正式对你进行问话，请问2000年的3月1号，你人在哪里？”
林灿摇头回道：“不知道，过去这么久了，我哪里记得这么多，给点提示呢？”
“好啊，我给你一点提示。”
周文明翻出一个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几张相片，拍在桌子上。
相片总共有4张，全都是游艇赌博案的材料，四张相片不同的角度，却都指向了赌博的桌子。
上面摆着一大堆的钱，粗略有好几十万。
林灿盯着看了足足一两分钟。
权大一分压死人啊，这一次的确捅到马蜂窝了，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得这么充分。
这一关，自己恐怕很难过得去了。
未来几天，将有异常恐怖的事情在等待着自己，能不能扛得过去，就看自己的嘴有多硬，皮有多厚了。
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给我来根烟。”
“好啊，机会不多了，赶紧抽吧。”
周文明掏出烟盒，掏出了三根摆在床上，并且递上了一个打火机。
林灿也不客气，点上一根儿，吧唧吧唧，贪婪的吸了两口。
“烟不错，抽得很舒服，等我抽完了再说行么？”
“抽吧，尽管抽，但我劝你还是尽早戒了，以后可没机会抽到这么好的烟了。”周文明笑着说。
林灿咬着过滤嘴就不放。
一根抽完了不过瘾，又点上第二根。
直到将三根烟抽完，脑子也抽晕了，抽到自己想发吐，躺在床上闷了半天，才搓着头皮坐了起来。
“游艇赌博案，我是奉命进行的卧底行动，局里有备案的，案情十分清楚，你们告不了我什么，讲这些屁话也没有用，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咱别绕弯子可以么？”
“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直爽的性格。”
周文明点着相片说道：“游艇案，你是不是第一个登上船的？”
“是，怎么了？”
“桌子上的巨额赌资，是不是你控制的？”
“是，怎么了？”
“总共多少钱，你清点过么？”周文明问。
林灿摇头：“没有，我只管保护现场，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以内，钱我一分都没碰过。”
“你撒谎。”
“根据现场的统计，来自六位赌客的交代，总计赌资有130万，可清点之后却只有68万，剩下的钱哪儿去了？”周文明问。
“不知道，钱我一分都没碰过，你们可以放手去查。”林灿仍是摇头。
“好，我就当你没碰过，这些钱就凭空消失了。”www.trip118.com
“可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公职人员，竟明目张胆的向赌客索取贿赂，开口就是一百万的巨款，谁赋予你这样的权力，对得起你穿的这身衣服么？”周文明问。
虽然明知是激将法，可这一招很有效。
林灿火气还是被激起来了，指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请不要侮辱我的品格。”
“我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我对得起这一身衣服。”
“可你呢，为虎作伥，沦为权势的走狗，你对得起这身衣服么？”
周文明顿时变色，脸皮抽了抽：“我奉劝你收回这句话，身为一个腐败人员，你没资格这样说，最好是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笑话，说这些屁用都没有。”
“别忘了我也是干警察的，要不是看在这三根烟的份上，我一个字都不会说，证据呢？”
林灿双手摊了出来：“谁指控，谁举证，把证据拿出来，否则你休想再从我嘴里问出半个字。”
“好，你要证据，我给你。”
周文明笑着点头，从文件里抽出三份材料，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自己看，看清楚了，仔细考虑清楚了，再来考虑怎么回答。”
“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将影响到你的量刑和辩护，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吃饱了饭没事干，以为我想跑过来为难你么？”
林灿没回答，将材料拿了起来。
看了几分钟，苦笑的摇头。
第一份材料，是关于指控他索贿的。
游艇上三位赌客，都坚持声称林灿向他们索贿，开口就是一百万，还让他们回答问题，回答正确了区别对待，将人放到门口的一边。
第二份材料，来自一位赌客的家属，声称林灿曾两次向他们索款，总共100万，分两次50万，用牛皮纸袋装着，在他家楼下亲手交给了他。
第三份材料，来自另外一位赌客的家属，实名举报他索贿200万。
可他们钱不够，只凑齐了150万加八根金条，于昨天在勃北市的江淮路，亲手交了给他。
最后一份材料，看得林灿猛然心惊。
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全落在了对方的眼线当中，材料搞得天衣无缝，却有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
高启兰，高启强，应该是全都被他们盯上了。
自己出什么事都无所谓，可有些事情是他断然无法接受的。
“周文明，麻烦你帮我带一句话，祸不及家人，况且他们也不是我的家人，只是我的普通朋友。”
“你们针对我，我没话说，可针对其他人，我会乱来的，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好啊，我可以帮你转告。”
周文明点头问道：“可转告给谁，你总要告诉我吧？”
林灿却不正面回答：“这些材料，我拒不承认，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们看着办吧，三天之后，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诬陷我的人，一定会付出惨痛且无法承受的代价。”
“咬死不认，有用么？”
周文明将材料收了回来，整理好放进了文件袋里。
“你以为箱子上没有你的指纹，就定不了你的罪么？”
“你具有优秀的侦查意识，抹掉指纹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很难解释么？”
“逻辑清晰，人证物证俱在，我们掌握的证据链条非常充分，你没法抵赖。”
林灿摇头道：“我没有抵赖，事实就是这样，你举证，举的是伪证，我有辩护的权利，并且会追究到底，真相自会大白。”
周文明呵呵一笑，掏出烟盒，又给林灿递了一根烟。
“当然了，这一点我必须承认，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调查。”
“我们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作为一个公职人员，你应该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想要获取宽大处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坦白从宽，争取有重大立功表现。”
“还记得你在办公室说的什么话么？”
周文明掏出打火机，啪嚓一声按出火苗。
“你好像有个重大的材料检举揭发，我可是很感兴趣的，可以拿出来聊聊么？”
“可以啊。”
林灿点头，赶紧凑过去把烟点着了。
“我实名检举青山路的书记，赵立冬，以及他的第一秘书王秘书，电信局副总经理龚开疆。”
“游艇赌博案，这三个人也在船上，并且明确参赌了，可他们事后却逃避了处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文明听了，反而露出笑容。
“不错，这个材料很有价值。”
“不瞒你说啊，我们也收到了可靠的线索，正在进行调查，可始终缺乏关键的证据。”
“你是第一个上船的，内幕你肯定清楚，我还听说你拍了不少秘密材料，可以拿出来分享一下么？”
林灿吸了口烟，指着自己的额头：“麻烦你，周长官，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字？”
周文明皱着眉头，反而奇怪：“什么字？”
林灿仍是指着额头：“是一个蠢字，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刻在脑门上了？”
“你敢耍我？”
周文明火气瞬间便上来了，伸手将林灿的烟给打掉。
用手指着林灿的鼻子，也不装了，咬着后槽牙凶相毕露。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到底配不配合？”
林灿一转身，仰躺在床上：“慢走不送。”
周文明也站了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领，拍拍裤腿走到门口。
“尽管嘴硬吧，你记住今天的态度，我希望你能坚持到底，你以为有人能保得住你么？”
“你这是重大违纪，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谁来都不行。”
“我吃定你了，咱们走着瞧。”
威胁我？
打嘴炮，林灿还从没输过，反而微微一笑。
“话别说得太满，你就是个马前卒，背景多硬啊你来搞我？”
“送你一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吧，装什么大尾巴狼，有你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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