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颜卿，你问诛神剑做什么？”白止看着她惨白的小脸，一颗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虽然对沈飞絮并无男女之情，可他依旧心疼着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姑娘。
作为她的朋友，他真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在邪神冲破封印之前，我愿意与他同归于尽！我要想跟他一起殒命，不就得用上诛神剑吗？”沈飞絮笑了笑，语气平和。
她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她越是努力做出平静淡然的模样，白止的心里越是难过。
“小颜卿，别再说这件事！我和容离都会想办法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想出消灭邪神又保全你的办法。”白止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你现在有孕在身，保护好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乖乖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他的嗓音很温柔，就像是在哄孩子。
“白止，如果真的想不到办法了，请你用诛神剑，诛灭邪神……”沈飞絮近前两步，狠狠拽住他的手腕，目光炽烈地望着他。
她那么真诚，让人不忍拒绝。
白止的薄唇翕动着，目光躲闪着，心下一片苦涩。
“小颜卿，我……我不能……”他狠狠摇头。
“白止，你答应我！”沈飞絮的情绪逐渐激动，泪水又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如果你不答应，我死也不会瞑目！”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帮我了……”
白止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青筋暴起。
眼见着他还在犹豫，沈飞絮甚至不惜向他下跪！
“难道你要我跪下求你吗！”她作势要跪倒在地。
白止吓坏了，赶紧将她扶住。
“小颜卿，你别这样，我受不起！”
“那你答应我，好吗？”沈飞絮颤声恳求，泪水在眼里飘摇，“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你一定知道诛神剑在哪里，你也知道怎么毁掉邪神……”
“白止……”
沈飞絮都做到了这个份上，白止还能有什么选择？
她不断逼迫，他别无他法。
他只好闭上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好……”
这一声“好”，几乎用尽了他浑身力气！
“谢谢你。”沈飞絮伸手抱了抱他，“白止，你真好。”
“有你这个朋友，我很欢喜，也真心感到庆幸。”
白止哽住。
小颜卿，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痴这样傻的姑娘？
“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品茶。”沈飞絮放开他，对他挥了挥手。
她收起眼泪，俏皮地对着他眨眼睛。
“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不要泄密。”
“否则，我会来找你算账的！”
“知道了。”白止颔首，勉力挤出了一抹笑容。
沈飞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和白止道别之后，便缓步离开了听雨阁。
白止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
真难受。
小颜卿这般美好的姑娘，为何上天不愿善待她？
眼见着沈飞絮越走越远，白止对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小颜卿！”
“你要好好的。”
“我们都要怀着希望，或许会有办法的……”
“你相信我和容离吗？”
沈飞絮步伐一顿。
她没有回头，只含笑道：“我相信。”
她顿了顿，又改口了。
“不，我坚信！”
白止闻言，泪水瞬间占满眼眶。
沈飞絮走了。
离开时，她步伐微乱，笑泪交织。
白止瘫坐在长椅上，端起杯中的冷茶，抿了一口。
又冷又涩。
一如他此刻的感受。
白止当即收拾了桌上的冷茶，打算回一趟天界，去藏书阁里好好翻一翻古籍，看看能否找到破局之法。
这厢，沈飞絮出了听雨阁，在王府的花园里漫步，想要平复好心情。
她千万不能让阿离看出她的异样。m.trip118.com
如果阿离知道她想牺牲自己毁掉邪神，一定会阻止她！
她绝不能让容离知晓她的计划。
她今日和白止说过了，日后若她有什么不测，白止一定会看好阿离，不会让他做出傻事。
沈飞絮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容离能够安好。
花园里种了一大片牡丹，她走到牡丹园内，见牡丹花开得正好，心情稍微明朗。
至少当下还有辟邪玉在，她还能欣赏到这样美的风景，她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她做过神仙，做过妖魔，也做过凡人……
她经历那么多，爱过，痛过，恨过！
即便是将来要彻底消失于天地间，她也不算亏了。
她没有白来这世间走一遭啊。
沈飞絮努力宽慰着自己，告诉自己，多活一天，便是赚一天。
花园里有朵红牡丹开得极艳，花瓣上沾着露珠儿。
她伸手拂去花瓣上的露珠，红唇微微一勾。
沈飞絮正欣赏着满园牡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清润的女声响起了。
明明来人的声音很是好听，沈飞絮却莫名觉得刺耳。
“颜卿，你倒还有闲情逸致，来此赏景。”
沈飞絮浑身一僵。
她听得出来，是谢揽月的声音！
她怎么又来了？她还没有离开王府吗？
沈飞絮皱了皱眉，转身，见谢揽月一袭红衣，站在牡丹园外。
她一身红衣似火，眉眼艳如桃李。
这样的美貌，似乎把满园的牡丹都比了下去。
牡丹园附近比较安静，此时刚好只有她和谢揽月两人。
“你怎么来了？”沈飞絮冷冷开口，态度淡漠。
“颜卿，你可曾去找过白止？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你去找白止求证了吗？”谢揽月并未在意她的冷淡，只迅步上前询问。
“关你什么事？”沈飞絮下意识对她有些反感，尽管她昨天说的都是真话，她也不太想与她多费唇舌。
反正她有白止这个朋友，不管她做什么选择，都不需要谢揽月帮忙。
“颜卿，你是真的不在乎六界苍生吗？你真要一直自私下去？我真不明白，玄晔怎么会喜欢你这种自私又目光短浅的女人……”谢揽月毫不留情地指责她。
沈飞絮笑了。
她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
就因为她来自天界，是高高在上的神仙？
谢揽月是神仙就高人一等？她沈飞絮是凡人，就命如草芥？
多可笑。
“我自私？我目光短浅？”沈飞絮看着她精致的容颜，忍不住反问她，“那我问你一句，如果你是我，你愿意马上去死？你有这个决心吗？”
“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痛苦！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毕竟，邪神又没有附在你的灵台里！”
“你是天界的人就很了不起吗？神仙就可以随意支配别人的生死吗？你想劝我立刻献上自己的生命，我就得乖乖听你的，上赶着把命送出去吗？”
沈飞絮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谢揽月没想到她如此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脸色微微一沉。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为了六界苍生牺牲自我，因为我明白何为大义！”谢揽月思索了一会儿，冷笑道。
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还不忘向沈飞絮投去一道嘲讽的目光。
“哦，是吗？”沈飞絮嗤笑一声。
张嘴说话又不需要付出代价，轻飘飘的几句话，又能代表什么？
她略一琢磨，话锋一转，道：“如果我说，我愿意为了六界苍生，献上自己的生命呢？”
“你愿意？”谢揽月双目一亮，顿时换了一副温和表情。
“颜卿，我就知道，你曾为天界中人，你应该深明大义，不会做那自私的缩头乌龟！”
沈飞絮只觉得此人很荒谬，她的嘴脸也令人恶心。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沈飞絮摸了摸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谢揽月。
“我可以牺牲自己，但我有个条件。”
“我一个人死太孤单了，想有个人陪我……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死吧？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死，我就愿意牺牲自我，保护六界！”
“你……”谢揽月的一张俏脸顷刻间变了颜色。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沈飞絮，呵斥道：“你耍我？！”
“我怎么会耍你呢？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沈飞絮似笑非笑，“你不是说，你愿意为了大义放弃生命吗？”
“现在我答应牺牲自己，只要你和我共同赴死。所以，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死，你不就间接保护了六界苍生，实现了你所说的大义？”
“如果你不愿意，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所谓大义？”
沈飞絮只用了寥寥几句话，就把谢揽月怼得哑口无言！
谢揽月气得脸都绿了。
这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还敢反将她一军？
“颜卿，你贪生怕死就算了，没必要拐弯抹角，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谢揽月剜了她一眼，目光凌厉。
“我是贪生怕死，你不也一样？”沈飞絮白她一眼，“你不是高贵的神仙吗？和我这个凡人一样，你不觉得掉价？”
“本姑娘没空跟你磨嘴皮子，再见，恕不奉陪了！”
“不，我说错了，是再也不见。”
“你如今表面上的身份是漠北国的五公主，我和阿离的婚礼结束后，你就该离开了。所以，识相点，你就赶紧走，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沈飞絮语罢，拂袖转身。
她姿态高傲，目无下尘。
谢揽月被她这番话膈应得浑身难受。
眼见着沈飞絮傲然离去，她急急忙忙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颜卿，你不要不识好歹！”
“你再敢如此狂妄，我就上天界，把你的藏身之处上报给天帝！”
“届时，我看你还怎么狂！”
谢揽月大喊大叫着，全然忘了维系自己高贵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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