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冬令营开幕式。
今年的数竞冬令营在江城。
第一天考试，桑榆比自己的闹钟先醒过来。她的记忆仿佛回到高联那天早上，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大巴在酒店门口等他们，被黎明前的黑暗笼罩，只留给众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刘棠雪发挥他一贯的信仰之力，在一片灰蓝色中，朝着某个方向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还不遗余力地拖上桑榆一起，“小鱼小鱼，佛祖会保佑你我。”
桑榆难得没和他唱反调，也看了一眼某个方向——
祝我们，一切顺利。
抵达江城大学附属中学之后，大批考生排着队进了考场，轮到桑榆进去时，天已经微微亮起来，曙光降临。
八点考试正式开始。
拿到试卷，桑榆整体看了眼，选择从第一题入手。
第一题第一小问很基础，几乎没花什么时间。但第二小问把她卡住一会儿，最后花了将近四十分钟才解出来。写过程又花去不少时间。
九点二十分，桑榆才彻底完成第一题。
好在接下来是一道数列中的不等式问题，她只花了二十分钟便在稿纸上完成解题，但写清楚计算过程比较费时间。https://www.trip118.com
将第二题的过程写清楚以后，桑榆看了眼时间是十点二十，她还有两个小时十分钟可以用于最后一道题。
但桑榆并不乐观，这一道题显然是今天最难的。等她研究出方向以后只剩下四十分钟了。
这一题的过程本来就很难陈述清楚，剩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桑榆咬了咬牙，干脆放弃草稿，直接在答题纸上开写。恍惚有一瞬间回忆起去年的决赛。
也是第一天最后一题，满卷飘到没边的“显然”。
桑榆回了回神，抓紧时间，希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论证部分。
接下来还要论证构造合理性，然而她刚提笔的时候，监考员突然开口，“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
她来不及想更多，笔走龙蛇写完论证，又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个部分。期间抬眼看了时间，最后五分钟，来不及了。
桑榆抿唇，只犹豫了一秒便决定放弃完整性，抬笔开写证明框架。
十二点半，铃响交卷。
在刘棠雪来找她之前，桑榆一直处于思索的状态，事情发展到这里是有点不妙的。
刘棠雪见她脸色不好，便也没说话。
桑榆脑子有点乱，最后在向教练汇报情况时，隐瞒了自己第三题的解答情况，只说只写出前两题。
教练安慰道：“明天保二争三，还是很有机会进队的。”
桑榆压下心中的不安，低声“嗯”了下。
第二天八点。
大概是昨天的经历影响到桑榆今天的选择，她首先从一道有思路的数论型函数方程入手。
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想尽一切可能的方法解决问题，幸运的是这条思路很顺畅，二十分钟后解题完成。
只不过，这道题的过程太长，在草稿纸上写完框架后整理到答题纸上，则足足花了一个小时。
攻克下一道难关，桑榆连回味的余地都没有，奔赴下一关。
九点二十，几何题。
桑榆在考虑角度上走了点弯路，直到十分钟以后才发现图形中的两组共圆，迅速将结论转化为证明两个角相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桑榆终于“看见”两个重要的辅助点，完成证明只需要结合另外两组共圆！她飞快地在答题纸上书写过程，共计用时五十分钟。
时间来到十点十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两个小时二十分钟。
最后一道题。
桑榆不敢掉以轻心，但在看到数列递推式时松了一口气，她迅速做出决定，引入辅助数列，不到半小时内就将结论转化到最后一步。
一切似乎朝着好的方向进展，但自这一步之后，思路突然陷入死胡同！
最终结论在彼岸，然而桑榆搭建的这座独木桥缺少了最后一节，一线之隔，断裂成天堑！
缺少的这节究竟是什么？她没法再往下动笔。
十分钟，半小时，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桑榆依旧没有任何思路。
她难得心神不宁，注意力飘散起来。
想到同考场埋头苦短的刘棠雪，想到两次都没有走进决赛的徐芷翘和赵西西，还想到，千里之外集训的沈禅。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如果是他来写这道题，会不会和自己一样，苦思冥想不得章法呢？
沈禅大概不会吧。
他那样真正有天赋的人，遇到难题时，会怎样做呢？
“歇一会儿。”
混混沌沌之际，桑榆似乎听见沈禅的声音。
少年对她说，“小尾巴鱼，你太累了，歇一会儿吧。”
“！”
桑榆“咻”的一下坐直身体，下意识抿唇，她记得沈禅曾经说过，“没有思路时就放空一下大脑，休息休息再战斗。”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桑榆干脆抬手按了按眉心处的穴位，做起眼保健操。
两分钟过后，感觉眼睛清明不少，连带着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些。
桑榆回过头去看自己的稿纸，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数字在大脑里井然有序起来，她重新回到一个关键节点，开始二次计算。
四十分钟后，桑榆完成了最后一步证明！
没有高兴的时间留给她，将步骤誊写至答题纸上也需要很多时间，桑榆为了将思路阐述清楚，不停地劝自己冷静，切不可混乱过程。
十二点半铃响的那一刻，桑榆颤抖的手腕和僵硬的指节已经握不住笔了。
“啪嗒”一声，那支黑色中性签字笔滚落到过道处。
至此，为期两天的考试全部结束。
出考场后，刘棠雪喜不自胜地朝她跑过来，“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周围三三两两的选手交流刚才的考题，嘈杂声一片。大部分从桑榆身边走过的学生兴奋的说道：“今年第五题居然这么水，做对四道题有进队的希望吗？”
“大胆估计有吧，但谁知道第五题这么简单？总觉得今年集训队的分又要涨。”
刘棠雪听了一耳朵，没忍住感概，“真的假的啊？我就做出来四题，但怎么感觉很多人都做对四道以上呢？”
两人分别和教练汇报今天的答题情况。
教练从昨天就察觉到桑榆的情绪不对，说了些安慰的话，“你的步骤都写得很清楚，扣分的可能性不大，至少有四题的分，放轻松些。”
六道题，每题21分，共计126分。
然而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随着考试结束，试题在网络上不断的传播，各种说法不断发酵，对进集训队的分数线一度估到了87分。比做对四题的满分还要高出3分。这在历届都是一个偏高的分数线。
查分时间在两天后的下午三点。
教练让桑榆和刘棠雪在两点就登录上查分系统。以便及时查询。
差不多两点半，桑榆突然接到教练的通知说是今年的集训队的线基本确认为87。
不敢打包票说四题一分不扣的刘棠雪只好将心中的期待放下，转而专心等待出分。
下午三点，出分系统开始运作。桑榆紧张的不敢去看，混乱中听到谁喊了声“进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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