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

  蒋石捂着心口摔在了马下,“杀,给我杀,让他给我闭嘴!”

  “让他给我永远的闭嘴!”

  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把蒋石抬了起来。

  “杀,都耳聋了?给我杀!”蒋石撕心裂肺般吼道,灰蒙蒙的夜色下整张脸都是紫青的。

  士孙瑞骂到后面的时候,他根本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觉心口一阵针扎一般的疼。

  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把小刀,旋转着在他的心口扎来扎去的玩儿。

  “喏!”

  将校们不敢不遵号令,呼啸着,宛若一道长龙沿着山道冲杀了下去。

  士孙瑞看着看着渐渐逼近的敌军,神色有些振奋。

  “韩遂还真养了一群猪豕,我只是骂了两句竟然就受不了了。”他嘀咕了一句,沉声喝道,“来人,让山顶上的步卒给我稳稳当当的蹲在那里,不要动,以鼓声为号准备进攻。”

  “喏!”

  “众将皆有,堵住道路。弃马,上山,随我杀!”士孙瑞举刀吼道。

  “喏!”

  众军齐声大喊,纷纷舍弃了战马。

  他们搬来土块在狭窄的山道上迅速堆起一个土堆,然后跟着士孙瑞一起爬上了山坡。

  这山的坡度并不是特别的大,但马立不住,就更别说冲锋进攻了。

  蒋石的部曲策马汹涌而来,此时天色已经几乎彻底看不见了。

  战马沿着山道一味的向前狂奔,直到遇到了那个刚刚堆砌起来足有一人高的土堆。

  顷刻间人仰马翻,最前面的几匹马连同马背上的将士直接飞了出去。

  后面的将士躲避不及,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栽倒在了土堆前。

  凄厉的惨叫声,在这灰黑相间的夜色下恍如鬼哭狼嚎,回声此起彼伏。

  “众军皆有,随我杀!”

  士孙瑞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又看,确定了一下山道的位置。

  然后口衔长刀,手摸着山坡上的草皮,径直滑了下去。

  将士们紧随其后,像一个个从山坡滚落的土疙瘩,砸进了混乱的山道。

  这几乎是一场摸着黑的战斗。

  微弱的光线仅能让大家勉强看见一点东西。

  分辨敌我的方式甚至有些离谱。

  完全黑乎乎一片的是自己人,看起来灰蒙蒙的是凉州叛军。

  因为长安军所穿的甲胄也是全黑。

  这颜色在这个时候跟大地完全就是一个色的。

  战斗不过半晌,被自己人折腾了个不轻的凉州叛军便军心大溃。

  慌乱中,他们根本没有无法分辨哪里是自己人,哪里是敌军。

  士孙瑞所率长安军军心稳固,人心在稳定的情况下,适应夜色的效率也更高。

  可摔得五迷三道的蒋石部曲,刚刚挣扎从山坡上翻起来就面对着长安军的屠刀。

  他们的心怎么可能安稳得了?

  此刻只觉得周围全是敌人,夜色中有无数屠刀试图摘下他们的首级。trip118.com

  根本无心战斗的他们,像是被狼惊动的羊群,慌不择路的四处乱跑。

  “击鼓!”

  士孙瑞见状趁机大声吼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鼓手在什么位置,只能朝着四面乱喊。

  咚!

  鼓声响了一声之后停顿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

  这仅仅只有一声的鼓声,差点让士孙瑞的心脏漏了半拍。

  在这个时候,鼓声就是自己的军心和敌人的丧钟。

  但好在绵密而沉闷的鼓声很快便急促的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沟壑纵横的旷野的夜晚,给这急促的鼓声增添了无数的诡秘。

  它好像是从辽远的地底传来,带着沧桑的杀伐之意。

  “杀!”

  脸上黏糊糊的士孙瑞举刀怒吼,沿着山道朝着山顶的方向冲杀了上去。

  “杀!”

  长安军士气顿时高涨。

  夜色下看不见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也看不清敌人的将士们,觉得自己就是神魔。

  随着鼓声的响起,被士孙瑞先一步命令上山,藏在山背面的步卒也冲了出来。

  当他们站在山顶,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但却能很清晰的看见山好像长高了一个人的高度。

  天是亮的,大地是黑暗的,冲杀在山顶上的长安军,好似绵延无尽。

  起码在刚刚缓过劲来的蒋石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他的眼中,好似他右手边的那座山活了,嘶吼着,冲着他杀了过来。

  “撤!快撤!”

  他急急调转马头,按着记忆中来的方向策马狂奔。

  好在山顶足够的宽敞,他并不至于像他的那些部曲一样,被战马带着全部填了谷。

  ……

  火把被一个接着一个的点亮。

  当视野重新恢复,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长安军的将士震惊的发现,他们中间竟然混杂了不少凉州叛军。

  蒋石的部曲也发现了这令人惊骇和尴尬的一幕。

  他们刚刚竟然跟着敌军追杀了自己人数里路……

  那些凉州叛军毫不犹豫,立马扔掉自己手中的武器,噗通噗通,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来。

  “将军饶命……”

  这场景,把打的一身疲惫的士孙瑞都给看乐了。

  “能看到你们以这样的方式改邪归正,本将很欣慰。”士孙瑞笑着,挥手下令,“全部看押!其他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带上所有能用的东西,我们撤!”

  “喏!”

  ……

  蒋石活着回到了韩遂的面前。

  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鼻青脸肿的,皮甲都被撕烂了。

  脸上的伤是被士孙瑞骂下马的时候摔得,而身上的伤是刚刚慌不择路的跑路时不慎掉进了沟里,好在那沟不深,土也是软的。

  “主公,末将无能……”

  蒋石跪在韩遂的面前,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光映衬着韩遂那张脸看起来格外的阴沉。

  他没有去看蒋石。

  而是双手捧住了那名被他戏称胡子很长,刚刚经历了两次敦伦的少女。

  “为什么会败?”韩遂很仔细的端详着少女的面庞,一边问道。

  蒋石低垂着头,“末将与朝廷兵马是在一个山坡的阴面碰见的,双方相距不过几百步的距离,末将在山顶的风口位置,而朝廷军在山坡上。”

  “末将情知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宜交战,因为山道太窄了,一侧便是山谷,战马根本无法腾挪,我们就僵持在了那里互骂。”

  “可……敌军那个叫士什么的将领实在是太贱了,骂战末将不是其对手,反而还被骂的失了分寸,下令进攻了。那时天色刚好彻底的黑了下来,大家摸着黑打了一场。”

  “可谁知道姓士那个贱人,竟然还在山的背面安排了一路伏兵……”

  韩遂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姓士的将领,为何我从未听闻?”

  “那厮是京兆尹,名字叫士什么,末将真没记住,末将当时都被骂糊涂了。”蒋石说道,再度提起那个贱人,他依旧觉得自己心口隐隐作痛。

  “奥,京兆尹士孙瑞。”韩遂说道,“此人倒的确有些手段。”

  作为一个一直以攻入关中为理想的枭雄,了解三辅的官吏是必须做的功课。

  士孙瑞这个人入韩遂的视线,已经很久了。

  但盖勋将他举荐为那个什么劳什子校尉的时候,韩遂就知道。

  “请主公责罚……”蒋石顿首在地,大声说道。

  韩遂双手捧着少女娇小的脸蛋,问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少女眼眶中氤氲着大片的水雾,惶恐不安的摇了摇头。

  将脑袋杵在地面上的蒋石,面色震惊的抬头看了过去。

  他只是打了一场败仗而已,韩遂竟然要杀他?

  韩遂见蒋石望了过来,微微一笑道:“没说你,这丫头一点也不乖。”

  “你说跟着我韩遂,她应该也不算吃亏吧?可竟然老想着逃跑,还咬我!”

  蒋石心中微松,“只要主公开尊口,天下所有的美人都会投怀送抱,您又何必跟一个执拗的姑娘置气?”

  韩遂点了点头,幽幽长叹了一句,“的确是犯不着。”

  他双手猛地狠狠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

  少女眼中的光彩伴随着那淡淡的水汽,渐渐涣散。

  “弃我去者,不可追思!”韩遂起身,感叹了一句。

  他的脚步在蒋石身边停了下来,“此战失利,不怪你,起来吧。”

  可蒋石此刻的内心却惊慌难平……

  他是那只杀鸡被儆的猴!

  双手死死的抠着草皮,蒋石的内心在经过了一番斗争之后,并没有起身。

  他咚咚几个头磕在地上,痛声呼道:“主公,末将该死……”

  “起来,起来。”韩遂亲自将蒋石搀扶了起来,用手拂去蒋石膝盖上的土,说道,“最老辣的猎人也有失误饿肚子的时候,一战的失利并不要紧,知耻而后勇,才是真英雄。”

  蒋石面露悲痛,带着强烈的不甘说道:“我一定会将士孙瑞的头颅献给主公。”

  “好,好,去休息吧。”韩遂笑着,指了指席子上的少女们,“挑一个带走!”

  “末将心中有愧,不敢求赏。”蒋石说道。

  “挑一个。”韩遂说道。

  难以拒绝,蒋石只好上前将一名少女从席子上拉了起来,“谢主公厚赏。”

  “嗯,休息去吧。”韩遂温和笑道。

  “喏!”

  在蒋石离开后,先前被韩遂留下来的那名将领上前劝道:“主公不应该如此对待蒋石,此人是个耿直心肠,您如此做反而容易让他有二心。”

  “他早就有二心了,并不是我这么做了之后才有的二心。”韩遂低头看向了那名被他亲手杀死的少女,“只是可惜了我这么好的一名侍妾。”

  “成公英,你不知道,我真挺喜欢她的。”

  成公英:……

  他是真没看出来。

  喜欢还杀,这想法显然不对。

  “主公,朝廷军此战胜利,必然会大股进兵,我们是否该安营扎寨,早做防御?”成公英没有再提蒋石有二心这个话题,韩遂的疑心一直都很大,说多了反而不美。

  也许说着说着,反而容易把他自己搭进去。

  韩遂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一眼望去毫无遮掩的营地,说道:“暂时不必了,我军轻骑而来,毫无辎重,安营扎寨反而是浪费时间,让将士们稍作休息,今夜袭营。”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要在皇甫嵩这条老狗最得意的时候,给他狠狠一刀。”

  “杀我千百部众,此刻他应该在给士孙瑞庆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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