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岁和顾言川放缓脚步，慢慢地往前走。
凉凉的阴风轻轻吹着，越往前走越有一股寒气侵入之岁的皮肤，带来肌肤的战栗，她抿着唇，一脸凝重。
穿过一排排货架，之岁来到小队躲藏的地方——仓库最深处，那里空无一人。
之岁早有预感，此时没有看见人倒也没有很惊讶。
墙上留有他们曾约定好的暗号，一个箭头，指向北方，这代表着小队尚还安全，已经朝北方前进。
之岁看着墙上的记号，微微松了口气，“他们还活着！”
顾言川挑眉，不置可否。
之岁走到一个铁桶面前，弯下腰，在铁桶和墙壁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张纸。
“遇险，北进，勿念。”这是陆思明的字迹。
短短六个字，写得有些潦草，可见当时情况之紧急。
之岁原本放下的心又揪起来。
遇险，遇到了什么危险？小队是否能应付，顺利北进？
之岁不得不多想。
“呵。”之岁头顶出现一片阴翳，“陆思明这是逃了？”
这话刻薄了，之岁仰头望他，“话不是这么说的。”
她边说边站起身，“若是思明他们真的遇到了危险，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
之岁后撤一步，和顾言川对视。
那双美丽的凤眸里携了几分凉薄，隐隐还有对之岁的嘲讽。
之岁皱眉，虽然知道顾言川和陆思明关系不好，但陆思明对她一向很好，她不能任由顾言川污蔑陆思明。
少女站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维护着另外一个人，虽然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会在他和陆思明之间选择维护陆思明，他早已习惯，但如今见之岁也这样，顾言川觉得很扎眼。
“还以为你有多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顾言川撂下这句话，迈开步子，和之岁擦肩而过。
“若他真的念着你，也不会一点物资都不给你留。”顾言川斜靠在墙角，凉凉道。
他所站的地方，曾经堆放着小队所有的物资，武器、食物、水，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人去楼空，恐怕在他们心里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犹觉不够，顾言川又补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非要把陆思明不堪的一面撕开，摆在之岁面前。
看着之岁明显落寞的小脸，顾言川并没有觉得痛快，反而有点烦躁，胸口燃着一股火，烧得他难受。
对顾言川来说，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索性闭上眼，不再看之岁，眼不见为净。
顾言川的话像一块又一块的石头砸进之岁的心口，其实陆思明他们丢下她独自离开，她不是不难过。
理智上之岁知道他们做的是对的，情感上之岁是有些受伤的。
但她一向善解人意，总能换位思考，替别人考虑，所以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顾言川非要把话说明了，让她无所遁形。
陆思明他们是遇到危险了没错，但是那么多物资一点都没有给她留，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之岁不想猜，若事事计较，她该活得多累。
只是眼下顾言川让她手足无措，他句句话都借着陆思明讽刺她，也不知是对她有意见，还是单纯不喜欢陆思明，亦或两者都有。
“他们已经走了，多说无益，如今你可愿和我一起赶往中央基地？”之岁郑重地询问顾言川的意见。
顾言川总算睁开眼，凤眸扫过之岁，点头。
“好，我们先休息一个小时，然后去找点物资，明天再上路。”之岁说完，随意坐在地上，靠着墙，合上眼睑。
她的态度有些冷淡，顾言川不是很适应，摸了摸鼻子，也跟着坐到地上假寐。
两个人坐的很远，一左一右，隐隐有什么东西隔在他们中间。
顾言川心中后悔，他不该逞口舌之快，之岁不笨，总能自己想明白，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和她缓和的关系又跌回冰点。
顾言川暗暗在心中盘算，等会儿出去一定要想想办法，打破这份尴尬。
一个小时后，之岁和顾言川走出仓库，来到街上。
最先去的地方是离仓库最近的车店，中央基地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代步工具，之岁和顾言川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到那里，况且，万一他们路上没能找到可供休息的地方，还能在车里凑合一晚。
车店的门和玻璃早被砸烂，招牌摇摇欲坠，店门前堆积了不少尸体，已经腐烂，之岁看在眼里，心中酸涩。
当时为了抢车，好多人混战，人们打红了眼，不顾一切，杀害同类，之岁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末世当真是毁了所有人的生活，也撕开了有些人的人皮。
抢车的人死了很多，之岁和陆思明他们捡漏弄了三辆越野车。
车库里的车又少了一半，看来后来又来了一些幸存者。
之岁选中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虽然肯定没有越野车好，但之岁已经满足了。
“就这辆吧。”之岁看向顾言川。m.trip118.com
顾言川眼神淡淡的，回道：“好。”
之岁前年考取了驾照，闻言点头，找到钥匙后，打开车门，准备开车。
“等等，我来。”顾言川忽然开口。
之岁回首，眸中蕴着不解。
“既是盟友，也不能总要你操心。”顾言川解释。
之岁微怔，在她愣神的时候，顾言川已经从她手里取走钥匙，钻进车里。
“上车。”他偏头看她。
之岁回望着他，竟然在他一贯淡漠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温和，她什么都没说，坐进了副驾驶。
“你可以休息会儿，我知道路。”顾言川驾着车，不忘叮嘱之岁。
“刚刚的事，对不住。”他目不斜视地开车，语气却很认真，似乎是不好意思，只敢借着开车的时候说出这句抱歉。
之岁知道顾言川是在跟她示好，虽然接触不多，但她知道顾言川性子有多冷，轻易不会服软，虽然他刚刚的话不好听，但并不全是错的，之岁没想到他竟然会向她服软。
既然他已经道了歉，她亦不会咄咄逼人，“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说完，之岁靠在车窗上，闭着眼。
两个人就这样和好了。
顾言川偷偷看向之岁，看着她乖甜的睡颜，心念微动。
车子慢慢驶向不远处的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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