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少年好生讨厌,一拂袍袖,入庙而去,竟是将庆文留在了庙外。
庆文张嘴yu言,却是胸中一阵烦闷,喉头一甜,赶紧从袖中抽出手帕捂在了嘴边。先前暗劲对冲之际,幸亏在关键的时候,他的右手食指悄无声息地弹了一下对方的脉门全仗着自己对人体构造的了解比这些武道高手更加jing深,不然只怕受的伤还要重些。
此时他再看这扇沉重木门的眼中,就多了一丝悸意,不再敢再次尝试推动这扇似乎推不动的门。
庆文咳了两声,漂亮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厉毅之sè,既然打不过对方,自然只好退走,留待后ri再打过。正当他转身yu走之时,却发现身后的木门又开了。那位伤了自己的中年高手站在门口,冷冷说道:“老爷吩咐,少年自去偏殿祈福,勿入正殿。”
说完之后,他又加了一句:“不要进正殿,听见了没有”
庆文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中年人,又看了一眼似乎深不可测的森森庆庙,眉头一皱,将双袖一拂,就这样踏过高高的门槛,头也不回地往偏殿方向走去。
看着少年受此一挫后,依然不急不燥不怯不退,依然坚持着最初的目标,中年高手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sè。
中年人关上庙门,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心想这些小兔崽子居然让那个少年走到庙门口来了,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cāo练一把。
庆庙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未国人是一个很现实的民族一般百姓如果祈福,宁肯去京都西面的东山庙中拜送子娘娘和那些看上去像土财主一样的仙人。
但未国人敬天畏天,皇帝正是所谓天子,所以庆庙就成了皇家祭天的地方。虽然在一般的时ri中,庆庙依然对京都的百姓开放,但也没有百姓喜欢这种压力太大的森严感。
庆庙的正殿,就是形似天坛的那个建筑,两层圆檐依次而出,十分美丽。
中年人神态恭谨地站在大殿之外,看着殿中负手欣赏壁上彩画的贵人,低声说道:“依老爷的意思,让那少年去偏殿了。”
贵人的年纪约摸有四十多岁,容颜谈不上英武,但眉眼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神采,只是被一丝极不易发现的疲倦冲淡了许多。
“那少年是谁家子弟,居然能和你对一掌。”贵人微笑着问道。
中年人如此高强的武艺,但在他面前却真的就像个随从,老实回答道:“属下不知,只是刚才报与老爷知晓,他走的路子,倒和家中护卫的路子差不多。”
贵人略觉诧异:“噢难道是李治家的小子”
中年人苦笑道:“属下虽然一向懒得与人打交道,但靖王世子还是认识的。”
“噢。”贵人又噢了一声,又开始转头去看墙上的壁画,他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难得有这样轻闲的时辰,所以不愿意为这些小事情所打扰,先前允那少年入偏殿祈福,只是纯粹地觉得国家能多出少年才俊,是件不错的事情。
中年人安静地守在殿外,眼光偶尔瞄向偏殿的地方。
许久之后,殿外传来喧哗之声,贵人忽然皱眉说道:“丫头不在后面休息,跑偏殿去做什么”
中年人微微一惊,运起全身真力倾听那方向的声音,抬头惭愧道:“郡主到偏殿去了。”
贵人皱眉道:“胡闹”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面sè微微一变:“你去看一下,另外带那个少年来给我看看。”
“是。”中年人领命正yu离去,忽然庆庙之外传来一声鸟叫,紧接着庙门被人推开,一个面sè匆忙的人跑了上来,递给他一封上面压着火漆的书信。
;入夜时分,庆文才狼狈不堪地回到庆府,他暗下决心,以后出门一定要把藤子京绑在腰上。
此时庆府早就开饭了,四个人正在桌边等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庆学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李氏也是满脸温和笑容,一点不见尖酸之态。www.trip118.com
他小声解释了几句后,庆私生女笑了起来,心想哥哥也太糊涂了些,就算找不到自家马车,那随便在车行雇辆车也是好的。庆文却根本没有想到马车行,所以只好苦笑着忍受无双小朋友的嘲笑。
吃完饭后,一家四口开始打马吊,其乐融融乎,无双像个帐房先生一样,拿着个算盘在一旁看着,帮大家计筹。
李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却强忍着对亲生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微笑与庆文搭着话。玩了几把,庆文手气不大好,加上着实不耐烦与李姨娘表面上这般亲热,所以将位置让了出来,拍了拍无双。
无双怯怯地看了父亲一眼,庆学微微点了点头。他心中狂喜,轻声叫了一下,跳上了凳子。
这孩子平时在父亲面前总是畏畏缩缩,吃完饭后便要被逼着去温书,更不可能被允许打牌赌钱。他知道今天能够上桌是因为父亲心情好,给庆文一个面子,所以无双心里对这个澹州来的哥哥观感好了许多。
庆文去院子里逛了逛,等回到花厅里,目瞠口呆地看着桌上,发现无双面前堆满了铜钱,而另外三家竟是输的差不多光了。
联想到白天在马车上,这个似乎有些不良的弟弟表现出来的那种对于财富的无比热情,庆文终于发现,原来弟弟也不见得一无是处,至少在挣钱方面,好象很有些天赋。
他好奇地站在无双的身后,仔细观察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到底是如何cāo作的。看了一阵之后,由不得肃然起敬,只见这小子双手极为灵活,居然可以一手码牌,抓牌、摸牌、出牌、碰牌、吃牌、胡牌另一手却是搁在算盘上,肥肥的五根手指拔着算盘珠子啪啪的响。
胡都是无双胡,而计番的方法很复杂,所以算钱也都是无双在算。庆文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这小子能把钱算的多出来,难怪他的面前能堆那么多铜钱。
发现庆文正盯着无双在看,李氏面sè不变,心头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儿子这贪财的丑态全被庆文看在眼里,只怕对方的信心会更足了。
她哪里知道庆文心中的震惊,因为庆文此时居然在无双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蛮横,一丝胡闹,有的只有那种“理想主义者”才能拥有的坚毅认真光芒。
庆文心中断定,眼前这个少年,只要给他一个发挥的空间,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很厉害的人物。但是他也知道,在未国之中,若想出人头地,依然只有科举取仕这一条道路,就算无双将来因为家庭的关系袭了爵,但是真想得授实职,以他目前在书本上的水准,还是不可能的事情,难怪藤子京说李氏对这个儿子是又恨又痛。
这个时代的商人依然不受重视,户部是一回事,皇家的商号是一回事,但民间的商人却是另一回事了。
牌局很快就结束,庆学毫无表情地离座而去,这种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本来就不符合他的xing格,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与往常不大一样。只是当他离开时,看了庆文一眼。
庆文从父亲的目光中读懂了一些东西,看来白天甩开父亲派给自己的护卫,让他有些不高兴。庆文笑了笑,没有回应什么,毕竟他是个不喜欢被人跟着的人,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提早用行动明确这一点。
李氏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眼光中流露出一丝怜爱与无奈,只是这种情绪转瞬即逝,起身极有礼貌地与庆文和庆私生女说了一声,便跟着丈夫离开。庆学府的下人们都知道,老爷每晚睡前都喜欢喝上一杯果浆,而这都是李氏亲手制作,以帮助每ri在户部劳神的老爷入睡。
庆文皱了皱眉,他原本想和父亲说些事情,但看来只好推后了。回头看见仍然趴在桌上记着数目的无双,好奇问道:“还不把钱收了,记什么呢”
私生女打了会儿牌,早有些累了,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笑着说道:“他呀,年节的时候会来些客人,那时父亲才会准他玩会儿,只是每次赢的铜钱,却不准他收着,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这些蝇头小利。辙儿不敢逆父亲的意思,却每次都要记下自己赢了多少,说将来再慢慢和我们算帐。”
庆文心头一动,将这算帐二字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稳定了一下心神,微笑问道:“思辙,我看你jing于计算,不知道将来长大后,你准备做些什么”
无双小小年纪,记帐的时候却是心无旁鹜,十分专心,听见他问话却答也不答。庆私生女心想哥哥不知道弟弟的脾气,生怕他不高兴,准备帮着解释一下,转眼却看见庆文满脸微笑,略带几分欣赏看着桌边记帐的少年。
记完帐后,无双似乎才想到刚才庆文提的那个问题,摸摸脑袋,皱眉想了一会儿后说道:“当然是读书做官,光大门楣。”
庆文好笑看着他,问道:“真是这样”
无双的气一下就泄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说道:“不这般说,母亲大人听见了,又是一顿好揍。”
“这里只有我们兄妹三人,你就说说真心话又如何”庆文打趣说道。
这句话落入无双的耳中,却让他有了一些别样的感受,他从小就在下人的敬畏眼光中长大,一般的官宦子弟总是父严母慈,但他却是父严母也严,后来父亲让姐姐管教,谁知姐姐更是严厉,所以弟恭这种感觉不陌生,但是兄友却没有体会过。
此时听到真心话三字,无双有些恍惚,似乎眼前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哥哥”似乎并不怎么可怕,不像母亲说的那样,反而却有些亲切。
“我我喜欢赚钱。”
“商人逐利,有什么好的。”庆私生女皱眉教训道。
庆文极不赞同地看了妹妹一眼,心中有些失望,心想这丫头与我通信数载,怎么还会有如此拘泥不化的古怪念头。被他一瞪,私生女心头一紧,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住嘴不语。
庆文微笑望着无双说道:“什么事情,只要做好了就行,挣钱也是一样,我支持你。”
“你支持有个屁用。”无双哀声叹气道:“得让父亲大人开这个口才行。”
“偷偷地做吧。”庆文像个魔鬼一样引诱着对方。
无双jing神一振,旋即想到一件事情,热情说道:“哥哥,那你先把那本书的存稿给我,我有办法将这书卖出大价钱来。”他这声哥哥喊的毫不勉强。
庆文一怔,说道:“靠这来钱是不是慢了些”
“你很愁钱用吗”无双鄙视望着他,“只是试一下而已。”
发现这小子居然敢鄙视自己,庆文怒了,喝道:“要拿货,你就先给我份计划书看看”
;“什么是计划书”无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姐姐。
庆私生女眨了眨眼睛,解释道:“就是你准备怎么做,很简单的事情。”
无双点点头,从孩童时期起,他就在心中树立了一个宏伟目标,所以才能够以完全不符合所谓纨绔的认真,努力做着这些事情。
无双从小的理想就是:成为第二个富甲天下的叶家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鼓励自己的兄长,与那个叶家之间有什么关系。
有嬷嬷带着无双去洗漱去了,花厅里只剩下兄妹二人。庆文沉默着走了出去,私生女安静地跟在后面。兄妹二人很有默契地在回廊里行走着,将将要到私生女的闺房时,在那泓浅池旁二人停住了脚步。
私生女首先开口:“我知道不应该有阶层之分,只是觉着,如果辙儿真要走那条路,只怕会非常困难。”
庆文微笑着摇摇头:“有人的社会就有阶层,这个我以前和你说过,不需要强行改变什么。但问题在于,我们可以承认这种事情的存在,但没有必要因为它的存在,而改变我们自己的本心。”
庆私生女睁着大眼睛,看着哥哥好奇道:“本心是什么呢”
“本心不是那些神棍说的什么道。”庆文拍拍自己胸膛,“只是很简单的字面意思,本心就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接着说道:“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应当怎样度过呢当我们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在我临死的时候我可以骄傲的说:我已经做了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算没有成功,但我毕竟努力过。”
庆私生女眼波流转,盯着庆文的脸,眼中流露出仰慕之sè。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庆文尴尬解释道:“是一个叫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人说的。”
“这名字很古怪像是海那边的人名。”
“不错,只是后面那一段我改了一下,毕竟我不是一个崇高的人,眼光只会集中在眼前三年,眼前三里。”
“所以说辙儿既然喜欢,那就让他努力去做,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这样才是依本心而行。”庆私生女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庆文接着他的话说道:“人是要生存的,所以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养活自己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又是自己的兴趣所在,这就是一种比较理想的生存状态了。”
“明白了。”庆私生女笑颜如花绽放。
庆文笑了笑:“你或许没有注意过思辙在计算时的神情,那种神情让我想到了一句话:认真的人最美丽。”
庆私生女噗哧一笑,心想弟弟那副尊容也能称得上美丽
庆文正sè教训道:“不要笑,在这方面,其实你还真的不如他。至少他很明确的知道自己这辈子想要些什么,而你呢虽然京都的人们都称你是才女,但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呢诗文之道不是小道,如果真想寄情于此,你就要认真勤力些,不要只是当作消遣。”
庆私生女低头受教,内心深处却是一片温暖,心想往年只是停留在信纸上的这种类似于老师学生般的问答,终于变成了现实,这是何等幸福的事情。头顶有月光洒下,经过浅池一映,在廊间墙角泛起淡淡银波,庆文的面容恰好笼在这淡淡清晖之中,本就清美绝尘的面容,愈发显得纤净异常。
“哥哥才真是美丽。”庆私生女望着他,低声说着。
庆文没有听到这句话,想着花厅里的一幕幕,略有些出神,自言自语道:“我希望这个宅子能安静一些,希望李氏足够聪明,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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