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幽静,忽而疾风起,寒云遮天,雪片席卷而来。
南陵冬日少雪,此情此景,一如七年前乞儿与君屹初见时那般,地面不多时便集聚了一层银白,凛冽刺骨。
殿内,温度不断攀高,黑漆云母屏风遮不住满室旖旎。
长巾除去,司丝双臂环胸,身上未着-丝缕,然而君屹却仍旧是刚才那般样子,一袭玄衣迤逦,矜贵雅致。
相比之下,司丝显得太过狼狈,她习惯性的咬住唇瓣,蹂躏得那片唇瓣几乎要滴血,脚趾无助地蜷缩起来,脚下地龙驱散不了汹涌的寒意。
夜明珠的柔辉下,君屹看清了司丝的身子。
她很瘦,却不会给人病弱的感觉,薄薄的肌肉衬得她四肢匀称修长,她很健康,生命力十足,像是无论怎样磋磨她都能坚强的活下去。
她肌肤白皙,却算不上细腻,胸腹、后背、肩膀四肢……目光所及之处皆能看到疤痕,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破坏了美感,也极易勾起男子的施虐欲。
然而君屹心中却并未有什么波动,他面色平静,身体亦没有任何反应。
他对眼前之人并未有那般念想,身处在这个位置,被送到他殿里的美人并不在少数,环肥燕瘦、桃夭柳媚,花样层出不穷。
在他看来,司丝和那些女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回想今夜在沐阳宫,若非君长霓的婢女送进门酒时摔落酒盏弄出了些动静,他不知道自己会对酒醉的她做出什么。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对清漪满心痴恋,几近失控,若任由发展,经年累月继续下去,他必定会伤害到她。
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这样的事变成现实,她是他珍藏在心尖上的人,谁都不能伤害她,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司丝很冷,全身没有一丝遮蔽任人打量着,此情此景让她无比难堪。
她很想逃,几乎不怎么落泪的她,此刻眼眶酸胀,黑白分明的圆眸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无辜又纯净。
君屹正在看着她。
她在害怕,抗拒他的靠近,她喜欢他,也正因为喜欢他,此刻才更加羞耻,没有谁能接受自己赤裸着站在心上人面前,尊严全无。
这些君屹都知道,但他却没什么情感上的波动,心中除了强逼自己接受眼前之人的决绝,剩下的全是对不该有的感情的克制。
良久,他终于出声。
“念及你从前从未接触过此事,这次本皇子亲自来,下次便由你来伺候。”
话落,一块不透光的绒布落在了夜明珠上,瞬间吞没了光芒。
眼前倏尔变得漆黑一片,司丝来不及适应便被抛到了榻上。
殿内虽燃着暖炉,可肌肤触碰到矮榻边缘,冷意连连,还是逼得她打起了哆嗦。
司丝撑起一只手肘,另一只手曲于身前遮挡着,本能的想要逃离。
君屹也上了榻,她退他进,直到司丝被逼到墙角,脊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他的胸膛也紧贴上了她的。
“殿下……”
冰火两重天,壮硕的身子覆-压在身前,司丝有些喘不过气,她想要推拒,却终究没那个胆子。
下一刻,君屹的声音从她侧颈处传来,气息灼热逼人。
“唤我君屹。”
他有更想让她唤出声的称谓,可那不可能,永远也不可能。
司丝瑟缩着,麻痒之感流窜全身,“殿下,我……”
“唤我君屹……抖成这样,莫非你怕黑?”
指尖在司丝身上跳跃轻点,君屹不再以皇子自称,语气也放轻放柔,略带调侃。
司丝脊背发紧,“不,属下不怕黑……”
君屹轻笑一声,“既然不怕黑,那便是在紧张。”
“你莫要害怕,灭灯只是见你羞涩,想让你放松些,至于要你唤我名姓,这是情-趣,床-笫之间,不算你冒犯失礼。”
君屹倾身,略带剥茧的手掌落在了她腰间抚摸。
黑暗中,司丝看不见他的表情,贯会演戏的男人为了利用她取悦自己收起了全身的锋芒,言语之间像极了情深意切的情郎。
他在吻她,鼻尖气息在耳畔颈间蔓延,这样的亲密出乎司丝预料,也慢慢卸下了她的心防。
爱意如毒液侵入骨髓,渐渐使人迷乱起来,司丝胆子大了些,斟酌试探向君屹询问起今夜的缘由。
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锁骨被他咬紧,司丝吃痛启唇,他终于如愿听到了他一直以来渴望听到的声音。
窗外寒风越来越大,吹得纤细的枝丫颤抖着挂不住积雪。
殿内,矮榻逼仄,司丝被君屹抱着坐在了他怀里,发烫的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小手紧抓着他腰间两侧的衣料,秀眉紧皱。
……
殿外,初时薄薄一层积雪而今已经没过了脚踝,门外值守的大太监冻得牙齿吱嘎作响,原地轻轻踱着步子。
不一刻,一小太监冒着风雪自廊下跑来,气未喘匀,趴门上一听,惊道:“这……还没完?”
“估摸还得再温一回水,且等着吧。”
大太监满脸疲乏,却藏不住眼底的喜悦。
即便里面动静再克制,在宫里待久了的老人儿也知道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
谁能想到平日里不近女色的三皇子会突然幸了那女子,还是那成日里凶神恶煞、满身血气的暗卫。
怪不得往日美人皆不合心意,原来殿下喜欢这样的女子,虽然身份低微了些,但也勉强说得过去,聊胜于无。
宫中时常有三皇子染了龙阳断袖之癖的流言,今日一过,流言不攻自破,那些成日碎嘴的大臣总算能消停些了。
而那暗卫瞧着也算是个筋骨强健的,若她有本事抓住君心,常春宫想来不日便会传出喜讯了。
事关皇家后嗣,大太监真心为自己的主子高兴,然而事实却不似他想的那样。
君屹并不打算将此事宣扬出去,碍于心中的情意,他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今夜的风声,尤其是居住在沐阳宫里的君长霓。
他有病、有罪,今夜此举实为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
他在尝试,他不知道自己的‘病’能否被医好,他或许只是未曾接触过别的女子,压抑久了,只要他尝试了其他人,他或许就会放下一切。
他会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逼着自己喜欢旁人,逼着自己不去想她。
出征在即,这一分别短则数月,长则数载,成或不成,时间会告诉他答案。
而在这之前,他不想让君长霓误会,不想让她知道他碰了别人,哪怕那人是他寻来的弥补她不在他身侧的慰藉。
……
不知过去多久,常春殿内的响动终于停了。
夜明珠再次泛起光辉,照亮了所有的屈辱和不堪。
榻上没有被褥之类可以蔽体的东西,司丝蜷缩着,长发汗湿,乱糟糟散在背后胸前,遮不住身上的痕迹,她筋疲力尽,腿脚每动一下都会带起撕裂般的剧痛。
君屹下了榻,身上寝衣因着一番疯狂变得凌乱濡湿,如玉般的脸庞上也染上了些许薄红。
稍稍整理好衣衫,君屹捡起地上的长巾随手丢到了司丝身上。
榻上星星点点散布着血丝,凝视片刻,君屹开了口,音色低沉,凌肃中掺着一股子悦耳动人的餍足。
“今夜表现不错,回去好好休养。”
司丝动了动,撑起精神看向他。
“明日午时的任务交予十五去办,后日晌午都御史的案子你亲自前去,同今日一般将他府上的东西取来,不必留活口。”
冰冷地布下任务,不带一丝情意。
司丝忍着满身酸痛起身,“是。”
殿门被敲响,是殿外的太监,君屹没让他们进来,也没要水。
司丝心中发凉,这是不打算管她,连身子也不允许她在这清理。
拔x无情的玩意儿!
衣衫还在净室,司丝进去,费尽力气穿戴整齐后,君屹已经一身水汽,神清气爽立在窗前了。
窗户大开,冷风呼呼往里灌,吹散了他的墨发,也将糜乱的味道吹得一丝不剩。
窗边檀桌上摆着一素白瓷瓶,见司丝出来,君屹将瓷瓶抛向了她。
“回去涂抹在身上疤痕处,不日便可消退。”
瓷瓶质地特殊,落在掌心沉甸甸的很有质感,君屹说话亦带着几分关怀。m.trip118.com
这无端让司丝想起来了前一刻在黑暗中的温情,心下一喜,然而还不等感动之情在心间晕开,无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还有一事,本皇子素来不喜无名无分的子嗣,亦不喜流言四窜,你知道该怎么做。”
司丝脸色一白,眼里泪水再度侵袭而来,她死咬住唇压下,继而俯身行礼,“属下会亲自去药庐取药,亦会守口如瓶,不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
君屹很满意这个答复,摆手,音色恢复平和,“行了,天色不早了,下去吧。”
司丝离开了,可矮榻软垫上还残留着她留下的痕迹,狼藉凌乱,一如她满身的伤痕。
君屹静静看着,不可否认,初行此事,他确实有片刻沉溺,他很喜欢她带给他的战栗感,也总算理解了为何有些男子会沉沦在美色之中无法自拔。
然而,她身上有许多疤痕,这是他所不喜的。
清漪金枝玉叶,身上自是不会出现这些,黑暗中,他恍然触碰到那些疤痕,意趣登时退散不少,意识从幻想中被迫抽离。
他原是不想管她的,她身子是何状况,舒爽痛苦与否他并不在意。
可念及今后再行云雨,为避免再出现刚才的状况,他还是把药拿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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