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龙体要紧。臣弟听说，皇兄正在吃药，还是得多多歇息才是。”
朱棣见到朱标时，心里吃了一惊。他们这兄弟俩，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照面了。
自从上一次，朱标北巡回京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明显的出现了一丝裂痕。只是，两人都不愿意去提。
朱标上下打量朱棣，这个曾经的四弟，如今却变得十分陌生。
“朕再喝药，你是不是就要把大明朝都给送完了。一道折子都没有，兵部不知，南书房不知，朕不知，你就把两套送给了兀良哈。”朱标语气很不好，他今天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两人周围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朱棣索性把手，背到了身后，抬起头，和朱标对视，“臣弟和父皇说过了。”
朱标顿时怒不可遏，“你和父皇说了，那你是不是压根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朱棣目光有些躲闪，他知道是他的不是。
而且，就算真的到了朱元璋那里，这个父皇也只会站在朱标这一边。
“皇兄，就算臣弟告诉你了，你是不是又要和陈则武商议。臣弟斗胆问您，这大明朝，是不是还姓朱呢。”
朱标大怒，眼睛圆瞪，“老四！这话，是你该说的？”
朱棣不再说话，语气软了下来，“皇兄，不论您下什么样的旨意。就算是真的，驳了兀良哈。日后，国战之时，臣弟仍然愿举一兵，生擒兀良哈。大明朝的天地，就该朱家自己去守。”
“朱家儿郎，没有孬种。臣弟，愿为大明朝，守好国门。”
国门，就是指的北平。
这里，是大明门户，直面蒙古各部、女真各部，还有兀良哈。
常年处于北平的朱棣知道，北平的战略之显要。北平，不仅仅是中原的门户，更是整个大明朝的门户。
朱标动了动嘴唇，这些话，在他听来，朱标没有丝毫的感动。
“老四，朕问你。若是让出两套，鞑子进犯该如何。”https://www.trip118.com
朱棣正色道，“出宁夏，往大同。以陕西、山西二省为要，过黄河，迎击鞑子。”
朱标并没有急着肯定或者否定，“朕再问你，若是兀良哈进犯，或是女真进犯，该如何。”
朱棣沉思片刻，“扼守山海关，出喜峰口，往宣大。宣大不失，山海关不丢，女真人进不来。除非，他们是从天上走。”
能说出这样的对答来，这不仅仅说明朱棣十分关心北平的防务，更足以说明朱棣极高的军事素养和军事才能。
无数历史证明，守住山海关和宣大二府，女真人确实进不来。
而单单一个山海关，就足以将女真挡在关外。
朱标微微的点头，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陕西起一兵，往两套，攻宣大。而女真时而进犯，分两路，一路宣大，一路山海关。那时候，朝廷该如何呢。”
朱棣愣住了，他没想到，朱标的问题这么的尖锐。
只是，他不明白。
女真南下，他可以理解。而另一个陕西起一兵，这一兵是从何而来。
“皇兄……”朱棣喃喃一句。
朱标喝道，“回答朕的问题，陕西、辽东，两面夹击，该如何。”
朱棣愕然，他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似乎，在他的脑子里，并不能想出对策来。
陕西进犯，辽东南下。
似乎，无论怎么分配，朝廷都会有些分身乏术。
常年和女真人打交道，朱棣清楚的知道。这些女真人，曾经的金人。战斗力十分强悍，而且还十分顽强。
单单这一个女真，就足以拖住朝廷一半的大军。
朱标忽然笑了一下，“你猜，陈则武他怎么说。”
朱棣摇摇头，他也急于想知道答案。
朱标走到地图前，“宣大出两套，山海关按兵不动，广宁出喜峰口。三者，呈掎角之势，拱卫北平。而犄角之中，两套却是重中之重。两套之地，往西，可防陕西之兵；往东，可阻南下辽东女真。”
“这么个地方，你说放就放了。”
历史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有很多的不凑巧之处。
历史上，如果不是朱棣放弃河套，那也不会给大明换来了近四十年的辽东安定。
同样的，如果不放弃河套。那在陕西的李自成和高迎祥，根本不可能成的了气候，更不可能对大明形成实质性的威胁。
只能说，崇祯的个人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已经是在两百年前，就决定好了的结果。
当然，朱棣不可能会预见到两百多年后，陕西会有农民起义。
但是，陈则武知道，朱标也知道。
在仔细了解明朝的防务之后，陈则武不禁感慨，大明灭亡，既是人为，也是天定。
除了陕西、山西、甘肃三省，其他省份的农民起义，基本上不可能攻进北京。
因为，这三个省，可以从河套上下过去。
这个地方，就是大明最为空虚的一个地方。河套，就好像是大明朝的咽喉，被李自成死死的扼住。
六百多年前，朱灭李唐；六百多年后，李灭朱明。
这句话，朱标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兀良哈，他只需要和鞑子联兵。一个走辽东，另一个出两套。那大明，稍有不慎，就会失了北方的半壁江山。父皇创业之艰难，你我兄弟是有目共睹。”
“用大明将士，拿命换来的土地，去换几十年的和平，值得吗。”
陈则武写在书里的那一句，“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这句话，也在深深影响着朱标。
而这一次，陈则武心更狠，就要直接断了和蒙古各部以及女真各部的互市，真正做到了不纳贡、不赔款。
“和亲辱也，赂遗耻也。今曰贡，则非和亲矣；曰市，则非赂遗矣。”
为了让这句话，不再出现。
陈则武从根本上，建议朱标，彻底断绝和蒙古各部、女真各部的一切往来。
大不了，以战止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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