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向阳长相极其普通，没有发型，脑袋上所有头发剃短成三毫米，看上去就像新兵营里一个朴实听话的新兵。
个头也是不高不矮，身上无军衔的普通军官服。
要不是提前看过照片，江烨甚至会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郁向阳。
郁向阳望向江烨，猛地立正敬礼，“郁向阳奉命向首长报到！请首长指示！”
“坐。”江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郁向阳刚坐下，江烨递了杯茶水过来，郁向阳又连忙起身，双手接过。
“你刚进入我的军队系统没几天，我把几个师的大军交给你，是看你打仗有几分水平。但是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隐瞒了太多情况，所以我召回你，问问你是怎么想的。”江烨落座。
“不知首长具体指的是哪方面？”
“不要装憨卖傻！杀降，强迫战俘上战场，未完成战斗目标者处死，瞒报战况，强征青壮做战地劳工，掠夺城镇银行私充军费，这些事情还需要我一一列举吗？”江烨脸上浮现怒容。
“如果首长指的是这些，卑职认为我没有做错。”郁向阳竟然面色坦然，“这些做法都是为了打败冈特军，是为了完成首长的军事目标。”
“我明确强调了要降低战争双方的伤亡，不要通过大搞屠杀的方式取得胜利，对战俘和敌区平民要人道主义优待，这是我事先划定的红线，所有部队都明白，为何你不明白？”江烨恼火。
“首长，恕我直言，我认为您这是彻底的宋襄公之仁，对敌人的仁慈是对我军的残忍。凡是开疆拓土，从未有不人头滚滚的。”郁向阳道，“您希望怀柔策略能感化敌人，但这只会给敌人喘息的时间。我是本地人，我祖父那一辈就参加了和冈特军的战争，我明白这个星球的事情，解决冈特军的唯一办法，就是快速地消灭其有生力量，对冈特军毫不留情地批量剿灭，敌人唯一能活着的地方应该是历史书里，而不是现实中。”
“愚蠢！”江烨怒斥，“我军现在要的不是在一个战场上打败冈特军，而是将整个热带进行统一！你自作聪明，杀的血流成河，杀的民怨沸腾，惠勒星的统一岂不成了一纸空谈？你是留勒留人，你和冈特人有血仇，我能理解你的情绪，但不能把你的情绪带到星球统一大业上来！”
“首长，统一惠勒星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抵抗者都杀光。”郁向阳面不改色，“您对我们星球的情况想的过于理想，您没有目睹过冈特军浑身捆满炸弹的小孩高呼万岁，然后在市中心引爆自己，您也没见过蹲在田垄上，朝我们过路部队投掷手榴弹的冈特老农。我父亲曾经审问过一个冈特军的战俘，战俘身上带着一把匕首，他出征之前，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给了他这把匕首，说你若被留勒留人抓住了，立刻用这匕首自尽，我们全家为你感到光荣，若你一时胆怯，成了留勒留人的俘虏，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您若是觉得，血腥镇压会激起冈特人的反抗，那么您大错特错。若不用彻底的军事力量剿灭冈特军，冈特人只会觉得还有重新开战的机会，那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郁向阳说。
“我无法和你沟通，你的思维完全被你家乡残酷的历史限制住了。”江烨摇头，“你先去了解我们对冈特地区的总体计划，你会知道你坏了多少好事。”
“首长，我知道您的计划，但我认为您的计划行不通。”
“行不行得通不是你说了算。”
“您修建了军事基地，但您的军事基地被冈特军一座接一座拔起，守军被杀的血流成河。我野蛮，我血腥，但我迫使冈特人臣服，我能让冈特军自己人打自己人，让当地平民彻底丧失抵抗斗志。我拿下了两万平方公里的冈特领土。”郁向阳顿了顿，“我说话当然不算，但我的行动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m.trip118.com
江烨听的无可奈何，他知道郁向阳绝对是白起一样的人，即使坑杀四十万，郁向阳也眼都不会眨一下，甚至还会开酒庆祝。
“你迷信暴力，你还鼠目寸光。你会打仗的优点十分璀璨，你嗜杀的缺点也让人无法忍受。”江烨连连摇头，“我有可以迅速夷平惠勒星的武器，但是我不用，如果我采用你这种打法，我的军队早就推平了惠勒星的热带地区。你不要觉得你取得了一些胜利，你就不可一世，我手下的将领可能没有你调兵遣将的水平，但他们完全能打出你的战果，无非是比你多花一切钱，多用几天时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
“你的方式能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但是会动摇我们的战争合法性，动摇我们的根基，这是大忌。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在人员伤亡最低的情况下，尽可能和平统一惠勒星，这才是真正有技术含量的操作，这才是考验实力的事情。我要的不是一城一池得失，是千秋万代的平稳。”
“我现在给你说这些话，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你手里有了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但是不要紧，你只需要旁观就好，你看我的部队是怎么处理冈特军的。等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来论一论对错。”
“你暂时从部队里退出来，会有人接管你指挥前线部队。”江烨说，“我看过你的履历，你只有在星球表面作战的知识，但没有太空作战的知识。你之前所服役的部队，武器和作战体系都很原始。所以我希望安排你去江烨星的军校学习一年，等一年后你学成了，再回到我的部队来任职，这个方案你愿不愿意？”
“我是您的部下，您的命令我必须执行。”郁向阳说。
“我知道你必须执行命令，我是问你心里的想法。”江烨直视他，“有什么想法可以说。”
“我不相信您能用您所谓的和平方式，一年内解决惠勒星。到最后还是需要大开杀戒。”郁向阳说，“您有本钱，您可以拖一年，一年后若您要开杀戒了，希望我还能上战场。”
“一年以后你就是我麾下大将，当然可以上战场。”江烨点头，“如果我手下其他将领犯下这些事情，现在已经毙了，我不毙你，还要送你去学习，还要提拔你，希望你通过未来一年的学习和反思，弄明白你的身份，想清楚你该做什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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