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看到盛家权势渐盛,有的只有眼红的份。
不少人扼腕叹息。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就不该让女儿入宫,而是应该选一个模样漂亮的少年郎随侍陛下身边,说不定陛下跟前的红人就是他们了。
……
又一年初冬,寒风凛冽。
盛允策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入了院子,瞧见守在回廊下的两个侍卫,神情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已经习惯了。
自己不常留宿宫中,她倒是三天两头带几个心腹往将军府跑。
不过,前些日子以太傅及礼部尚书为首,带着不少人联名上奏太师蓄养私兵,与南蛮之人有书信往来,意图叛国,证据确凿之下,盛允策就奉旨带人查抄了太师府。
近几日,他一直忙着清扫太师党羽余孽,每日有审不完的犯人,常常到夜半才能回府,而她又有批不完的奏章,说起来两人已经有许多天未曾见过了。
侍卫冲他抱拳行礼,随后退下。
盛允策站在门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确定身上没有沾染上审讯带来的血腥气之后,这才推开了房门。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屋外是两个世界。
盛允策是个不畏寒的人,却总觉得姜茶茶小小的身板过于单薄,是个怕冷的,刚入了冬,就在房间里烧起了碳火。
他跨进门槛的脚停顿片刻。
房间里不止是她一个人。
盛允策转过屏风,果然看到她和她经常带在身边的“宠妃”,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尤其是小变态说话的语气,在他跟前都没那么温柔,莫名的有些刺眼。
说话的两人留意到他。
姜茶茶弯着眉眼,热情招呼:“你回来了,辛苦了吧,快坐快坐。”
盛允策没有说话,走到她跟前坐下,取代了云舒所在的位置。
“那些老臣,又在暗戳戳催朕要孩子了,烦都烦死了,每天看到他们上奏的哪些内容,都想将催朕开枝散叶的人送进净身房,看他们还整天惦念着催别人生孩子不。”
房间里一剩两人,她就开始碎碎念。
盛允策:“……”
她要真这么做,只怕朝臣争着去撞蟠龙金柱,当场血溅太和殿。m.trip118.com
“不过,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因为一直没孩子从而动摇国本,我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她五官纠结的快要聚成一团,“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终下了一个决定,朕要生一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孩子。”
盛允策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孩子的事他听了不止一次了。
她隐疾看好了?
他也想好了一个问题,她隐疾若是没看好就不用看了,省得整天想一些漫无边际的事。
再说了,她要是真能生,生出来的孩子像他,盛家九族都不够抄的。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桌下的脚踢了他一下。
“喂,给点反应啊。”
盛允策嘴唇刚动一下,就被她打断,“差点忘了,有一件事瞒着你。”
听闻这话,盛允策立马有了反应,直勾勾盯着她,“什么事?”
她笑眯眯道:“今天晚上先不说,到时候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保证你知道以后下巴都能惊掉,眼珠子都能掉到地上去。”
盛允策不置可否。
她能有什么秘密能让他这么震惊?
除非是……
他想起自己前几日做过的一个梦。
随即扫了一眼她要比姑娘家还要漂亮的皮囊,心里笑自己痴心妄想。
翌日。
盛允策又是等天黑了才能回府。
他住的院子,院内院外都空无一人。
透过窗户倒是看到了微弱的烛火。
能支使动他院里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今天晚上等他,怎么连侍卫都不留。
想到她昨天晚上说的惊喜,盛允策唇角含笑摇头,颇为有些无奈。
她有时一些想法,的确是让人捉摸不透,看看她所谓的惊喜到底是惊还是喜吧。
他踏入房间往内室走了几步。
空气里弥漫着他熟悉的龙涎香。
盛允策神色从容。
忽明忽暗的烛光中,他就看到一女子背对着他而立,女子一袭金丝绕花长裙,外罩如云似雾的绯色轻纱,玉簪松松垮垮挽了一个云鬓,垂下的一缕青丝难掩半露的香肩。
盛允策根本没有细看她做作梳理头发的动作,在看到房间里的是位姑娘后,当即就黑着一张脸背过身去,充满杀气地呵斥:“滚出去!”
姜茶茶拢头发的动作一顿,噙着的笑僵在了唇角,她刚刚被骂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男人已经在倒数了,给她三个数,再不走,就杀了她。
姜茶茶转过身,看着后背都在透着“赶紧滚,别逼老子动手”的男人,冷笑一声,怒道:“放肆!盛允策,你好大的胆子!你再说一遍,你要杀了谁?”
早在听到那一声冷哼的时候,盛允策人就已经彻底的化为一尊石像了。
满脑子都是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做梦吗?这个梦是不是太真实了?
“刚才不是还挺横的,怎么这会儿都不敢转过身了?”姜茶茶又是一声冷哼,“盛允策,我数任何数,你要是再不转过来,朕就……朕就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在她的命令下,盛允策转动着僵硬的身子,在看到薄施粉黛,双手环胸,趾高气昂,小脸上写满了气愤的人,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目光呆滞,人瞧着傻愣愣的。
她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傻了?”
“陛下,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眼睛怎么也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近乎贪恋的凝着与往常看着一样,又显得格外不同的面容。
他暗戳戳掐了自己一下。
疼的。
梦,照进了现实。
他不止一次想过,她穿上女装会是什么样?是不是比他见过的姑娘都要漂亮?
和他梦里的一般无二。
只一眼,就让他心跳不已。
确实是比他见过的女子都要漂亮。
虽然说,他并没有正眼看过几个姑娘。
“玩笑?”她摊开手,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随后转了个圈,“难不成朕看着像个笑话?”
裙摆绽放出来的花开在了他的心上。
他第一次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直接一个跨步上前,手掐着她的腋下,轻轻松松抱着她又转了个圈。
盛允策将她放在榻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臣才是一个笑话,陛下给的这个惊喜,臣无比的欢喜。”
她身为帝王,男扮女装,当然于理不合。
可看到她这副红着脸娇俏的模样,心里只觉得无比的满足,自然也说不出来什么扫兴的话。
就让他今天放纵一回。
盛允策托起她的下巴,衔上涂着口脂的唇瓣,浅尝辄止。
稍稍分离,又重重压下。
姜茶茶躲避着他强势的进攻。
不自觉往后撤着。
盛允策单膝跪在榻上,随着她而动。
直到她退无可退。
这一次两人谁都没有叫停,奔着最后一步去。
这一次被吓到连滚带爬下床的成了盛允策,所有的情欲都已经褪去,面色震惊地盯着床榻上面如红霞的人。
“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重点来。
姜茶茶拢着长发,莞尔一笑,“盛爱卿,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她慢条斯理下了床,宛若一个勾魂的妖精一样,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尖上。
柔若无骨的手指顺着他结实的腹部往上移,一点一点攀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支棱着脖子,努力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允策,满意我给你的惊喜吗?”
他第一次察觉到,她的身子如这般娇软,嗓子如此动听。
他之前也曾想过,一个男子为何生的如此貌美,纤细而脆弱,为何两人在一起时,她每每要越线的时候总归推开他。
他找了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甚至是想过她身体有疾,都从来不敢怀疑她是女子。
若是他再细心一些,会不会早就发现了她隐藏的秘密。
男人眸子如深渊一样望不到底,喉结上下滑动,一手握着她的腰肢,哑声道:“惊大过喜。”
事实上,惊在喜跟前,完全是微不足道。
“不骂朕有违礼教,欺公罔法?”
“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他现在恨不得放鞭炮来庆祝,骂她做什么。
温热的身躯离开,男人眸底一闪而过的怅然若失。
“站着怪累的,坐下来说吧。”
她施施然在床上坐下,说起了先帝在时,宫闱发生的一些事,她轻叹一声。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恨她,还是该谢她。
若她不欺上瞒下,对外宣称我是男子,说不定我也能如其他几位公主一样选个如意郎君,在宫外过着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然,也说不定,父皇当年为了明怡太妃废了我母后的后位,而我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我若是是恨她,只怕她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有良心喽。”
盛允策眼底闪过心疼。
宫里耳目众多。
她为了隐瞒身份该遭受多少苦。
盛允策心疼的将人紧紧拥在怀中,“太后为了权势,为了自己做此决定,陛下无论是恨还是不恨,都是情有可原。”
她圈着他精瘦有力的腰身,不动声色揩了一把油,脑袋埋在他怀里拱了拱。
“我知道她这么做有一部分是为了我,可吃药真的很苦。
为了能够不让别人发现,我从十四岁起就开始吃药,一个月一济药,用了药,我就不会来月事了,还能改变我的嗓音,可那药真的好苦。
到我登基后,我不知道药里还加了什么,每次用完,我的头都好痛,针扎一样的疼,每次我都想杀人,只有杀了人,我的痛苦才能减少一分。”
姜茶茶还有心思想,身前一马平川不知是不是药的原因。
盛允策心瞬间提起来,“还在用吗?是不是药有问题,让御医看过没有?”
“唯一信得过的御医是太后的人,药房也是他开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重要了,药我已经停了,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
“停了就好。”她说没问题,盛允策还是放心不下,想着近几日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想办法为她把把脉。
“你知道吗?我在狩猎场上初次看到你,你策马扬鞭,潇洒恣意的模样便深深烙在我心上,我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有朝一日若是能够嫁给你就好了,可我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只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登基后让人就一些你的动向,直到你要离开京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扬起脑袋,泛红的眼睛望着他。
“我想亲近你,又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从而不敢亲近你,每次看到你厌恶的眼神,都宛若刀扎在我心上,越是得不到越是想毁掉。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你现在还恨我吗?”
“傻瓜。”殷项远脑袋枕在她头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早就不恨了。”
在她千里迢迢到北境去看自己时,他所有的恨就不复存在了。
角落里的小九九撇嘴,好一个早就不恨了。
黑化值分明还有十六。
他对姜茶茶的好感度也是刚刚才突破九十五大关。
姜茶茶破涕为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下巴,“你当初骂我就是个疯子,是个变态,我想可能我身体里就是住着一个恶魔,恶魔告诉我不能放手,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手,你只能是我的。”
不知道她是姑娘事,他都未曾想过离开,如今所求成了真,即便她想放手,他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盛允策拥着她的手臂收紧,“嗯,我是你的。”
“你说,我要是像朝臣坦白我的身份,朝堂上会不会炸开锅啊,他们会不会逼我禅位啊?第一个不同意我表明身份的肯更是太后,她怕我身份暴露,还想让后妃假孕,从宫外抱过来一个孩子立为太子。”
“太后的法子不可行,你表明身份是必然的事,何必为他人做嫁衣。”盛允策抚摸着她的脑袋,不疾不徐道,“如今四夷宾服,国富民丰,百姓安居乐业,你称帝是民心所向,不过,坦白身份的事不急,还需再等等,等到朝堂之上不敢有反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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