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月没问，白彦南也没有主动提起白无双，闻言就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走了。”
他没多说，转身离开了。
他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安置，昨天也只是随便找了间空屋子安置了白无双。眼下，他还是回的那间屋子。
这间房是之前府里的下人住的，单调简陋，里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外间也只有一个条案一张圆桌。
圆桌上放着昨晚他给白无双准备的茶水，一进去，他就直奔那圆桌抄起茶壶倒了杯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知道该去骂谁，该去怨谁，一股闷痛压在心头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不要，不要……”
里屋突然传来了动静。
白彦南赶紧把茶盏放下，深吸了一口气奔进了里屋。
“无双。”
他奔到床边就攥住了白无双那只伸出来乱舞的手。
“长青哥……”
闭着眼睛的白无双口中依旧唤着这个名字。
白彦南一听就眉头皱紧，对着还没完全清醒的妹妹就道：
“你这是何苦呢？从小哥就教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去强争，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也挺好。你一直很听话，小时候再苦也不跟人家比，怎么长大了这根筋就扭不过来了？你再怎么喜欢长青，他不属于你啊。”
白彦南现在后悔极了。trip118.com
他恨自己没有及早察觉妹妹的心思，哪怕这妹妹从来都是一口一个长青哥，这些年都在念叨这个名字他也只觉得那是兄妹情。
他忘了一件事。
忘了这妹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长大了，她懂得男女之爱了。
她早已经把那份兄妹间的牵挂变成了情爱。可他这当哥哥的却还懵然无知。
他对不起妹妹，也对不起兄弟。
“无双。”白彦南语气沉痛，唤了一声又说不出什么来了，只紧紧的握着白无双那只冰凉的手。
白无双心口剧烈的起伏，那手被捧在哥哥掌心的手又挣扎了好一会才渐渐平息。
她缓缓睁开眼盯着白彦南看了一会突然问了句：
“哥，他为什么要这样？”
白彦南捧着那只手坐到了床沿上：
“我的傻妹子，这还不明白吗？他不想跟你纠缠了。宁死也不想了。你怎么还在执迷不悟？”
他不是不生气，相反的他现在气的很想暴打白无双一顿。
但他不能，也下不去手。
父母早逝，是他一手拉扯着白无双长大的。
从心里来说，白无双不是他的妹妹，更像是他的女儿。
所以他又气又心疼。
“死都不想了？”
白无双那眼睛突然失了神。
很长时间里，她就用这双空洞的眼睛盯着白彦南，就好像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
白彦南刚想说话，又突然把脸转向了前方，盯着屋顶道：
“他说他上辈子欠我一条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怎么能这样想我？我不是向他讨债来的啊，不是的，不是的……”
她缓缓摇着头，嘴里不停的重复‘不是的’三个字。
白彦南跟白无双一样都不理解萧长青这句‘上辈子欠你一条命’的真正含义。
他以为这是萧长青的气话。
就好像平日里对上不省心的家人总会来一句‘我是上辈子欠你’的一样。
“妹子，你说你犯什么傻？杀人偿命，你把林七月杀了，就算长青能饶你，朝廷的律法也不能饶了你。更何况，他们夫妻恩爱有加，你杀了林七月长青怎能饶了你？”
“你口口声声的说不是向他来讨债的，口口声声说是为他好。可你问过他没有？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把他最想要的夺去了，还说是为他好？”
白彦南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数落妹妹。
可她已然钻进牛角尖里了，不拽出来让她认清现实不行。
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么长一番话说完之后，白无双还是刚才那副神态，目光呆滞的盯着屋顶，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不是的”三个字。
这一声声‘不是的’如同重锤一样狠狠的捶了白彦南的心。
他惊觉出妹妹的不对劲来。
“无双，无双……”
他又攥紧了那只手，赶紧喊了两声。
可白无双根本没理会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断的重复着‘不是的’三个字。
“妹妹，妹妹！”
白彦南急了。
喊了两声又推了两下白无双的肩膀。
可即便如此，白无双依然像失了魂一样没理会他。
他以前见过一个犯痴病的女孩子就是她现在这副模样。
白彦南不敢耽搁，赶紧松开了白无双的手转身跑了出来。
没一会，他又把大夫从岳将军那拽来了。
他们来时跟他走时一样，白无双还在那念叨‘不是的。’
“大夫，你瞧瞧我妹子这是怎么了？我叫她也不听我的。她不会有事吧？”
白彦南着急的问，但是这有没有事也不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大夫瞧出他急，便赶紧拽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给白无双搭起脉来。
白彦南瞅着大夫那越拧越紧的眉毛心里直突突，他也不敢催只能屏住呼吸在一旁等着。
过了好一会，那大夫才把手收回来。
“郁结与心，六脉不通，邪气难以疏散，这是痴病啊。”
听到这两个字，白彦南腿都软了。
“那，那……能治吗？她刚才还好好地呢。”
“方才好好地不能说明现在就不犯病。令妹昨日的事情老朽也知道了些，老朽想她这是乍然受了刺激才突然犯病的。这个病那些痴男怨女最容易得。能不能治好也看人。有的人一时迷了心窍，吃几服药，家里人劝慰劝慰也就慢慢好了，有的人就不行病了就病了，再也治不好了。”
“……”
白彦南脸刷的一下白了。
那大夫见他如此有些不忍，赶忙又道：
“将军也不必太担心，老朽先给令妹开几服活血散瘀的药，将养几日，兴许她就能好转了。老朽虽然不了解令妹，但瞧令妹一身男子装扮也知道令妹是个豁达爽快之人，想来不会有事的。”
对啊，他的妹妹就是一时想不通，后面还是会想通的。她本就是极为爽利的姑娘。
白彦南安慰着自己，目光又投向了床上那个双目放空，嘴里念叨不停的妹妹白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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