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七月这么喊，梁玉石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甚至他那双眼睛里的光都渐渐暗淡了下去。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七月察觉不对，赶紧追问。
只见梁玉石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我以为你会叫我玉石。你以前都是这么叫我的。”
林七月：“……”
若不是她定力惊人，此刻真的要把手里的碗直接扣这男人头上去了。
玩煽情，玩追忆还玩上瘾了，没完没了是吧？
“以前？”
林芝忍不住冷笑了声：
“那是多久的以前？梁玉石，你咋回事啊？说起来也是个教书先生，咋这么不守礼数呢？我大姐早已经嫁人了呀，你怎么能对着她说这样的话呢？我们还救了你呢，你就是这样连累我大姐名声的？”
这回林七月没有拦着林芝。
因为她自己也忍不住，再不想刺激梁玉石都忍不住。
好在，这当头一棒算是把梁玉石从忆往昔中拽了回来。
“你们救了我？”
疑惑的语气。
“呵……”林芝冷笑：“搞了半天，你只知道我大姐在眼前，还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啊？”
就离谱。
林七月心里吐槽。
见梁玉石能说话了，她也懒得喂蜜水了，便把手里的碗放床头柜上就问道：
“也不是我们救你的，是我妹婿，他刚好看见你在城门口昏倒了就把你背回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京城了吗？怎么弄成这样了？有人说你昏倒前说了北境的事，北境怎么了？”
没什么耐心等，林七月一口气问了很多，但是最后一个问题落在了最重要的问题上。
果然梁玉石听着她的话，注意力的重点也落在了北境上。
“那边，那边……”他突然激动起来，面露了惊慌之色。
这下连林芝都吓了一跳。
“那边怎么了？”
林七月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就听梁玉石用那虚弱磕巴的声音继续道：
“打仗了，他们居然打进来了。”
他脸上的惊慌越来越重，眼睛都瞪大了，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也没看她，没看林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恐怖回忆中。
“谁打进来了？”
林七月问道。
听见她的声音，梁玉石目光的焦点才又回到她脸上：
“北楚国，他们打进来了。”
“北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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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听过。”
这个年代消息闭塞，连国内这些事都搞不清楚，别说外邦了。能听过个名字就算不错了。
林七月首先想到的是家里萧长青那些图。
那图上就有那么个国家。
“北楚？地域好像没有多大，那应该是个小国，能打到我们这来？”
梁玉石盯着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说了三个字：
“好多人。”
他还重复了一边：
“好多人。”
“你是说对方有很多人攻打我们？”
林芝聪明一回。
梁玉石点点头，脸色越来越白，没再说什么。
看他这表情就知道那边战事一定很激烈。他为什么去又是怎么逃回来的，她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跟那个人相关的事。
“北境现在情况如何？栎水城还在吗？”
栎水是凤玥最北边的城市，这些本来林七月是不知道的，还是那天晚上翻出某人留下的地图看时记得的。
“栎水……我就是从栎水逃出来的，他们夜里偷袭破了城，那天是我到栎水第三天，第三天就……”
梁玉石惋惜的直摇头。
“那也就是说，你逃出来的时候，栎水已经失守了。那是什么时候？”
林七月很关心这个时间。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快的交通工具，他说的时间，跟她想的时间可能会差十万八千里。所以要确定好。
“三个月前，我记得那天是五月初六，刚过了端午。”
梁玉石的话惊掉了林芝的下巴。
“三个月前？你从北境回来走了三个月？你不会是光靠一双脚走回来的吧？”
林芝下意识的看向梁玉石的脚。
她们没给他盖被子，衣服鞋子也没整理，那鞋子现在还套在他这双脚上，鞋底确实已经磨破了，鞋面也有两个洞。
见林芝看他，梁玉石不好意思的缩了缩那两只脚。
“倒，倒也不是。我跟其他难民一起本来先去了建州，我原不知道北楚这么厉害，想着等战事过去还去寻那人，就在建州呆了半个月。哪知，半个月后，建州城也破了……”
梁玉石说不下去只剩下摇头叹气了。
“那人？谁？”林七月问道。
梁玉石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露出了那尴尬的表情：
“我落榜了，想着就这样回乡实在难看，就想寻些关系，花点钱打点一下好在衙门里谋个差使。还好，我那妹婿帮了忙，给了我一封推荐信让我去栎水找他一个朋友，那人就是栎水知府。
谁知道我拿着那信去了却不管用，人家根本不见我。就这样耽搁了三天直到城破逃出来。后来我想想，那时候他定在研究应敌之策也没空见我，我还是等等，等到事态平息再去找他，有我妹婿的面子他肯定会帮我的。所以就在建州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你妹婿？”
林芝想到了梁玉夙，笑了起来：
“你说的不会是程家大公子吧，你妹妹……”
是个妾，还是个下堂妾，都能叫妹婿了？
这是她想说的话。
林七月知道她想说什么，深恐她口无遮拦又刺激了梁玉石，赶紧拿眼神喝住了她。
没等林芝再说什么，林七月又问道：
“你从建州出来之后就往回走了吗？建州之后的情况如何你知道吗？现在他们打到哪了？”
“嗯。”
梁玉石点点头：
“从建州出来后我心灰意冷，身上盘缠也用光了，无钱雇车马，只好走回来。鞋子都磨破了好几双了。现在那边如何我也不清楚，刚从建州出来那阵子到处都是难民，都是从北边逃出来的，大家都说这次北楚来势汹汹，咱们凤玥北边那几个城恐怕都保不住了。”
“这么严重？朝廷不管吗？”
林芝听了都直皱眉，她突然又问了一句：
“那你见我姐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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