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柔去邬家茶庄前,绕道先去了回当铺。
原以为费不了多少事,结果遇着个不长眼的管事,压价太猛。阮娘商量了半天未果,最后还是元曦柔亲自出面解决了。
可这一耽搁,上课的时辰就晚了。
萧如稷掐着一支已经燃了大半的香,冷着脸,朝急急进门的少女道,“你还可以再晚点。”
元曦柔跟正要出门的竹青撞了个满怀,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竹青和阮娘忙俯身帮她捡。
“先生莫生气.......”
元曦柔走上前去,朝桌前站着的男人做乖巧状。
“.......今日实在是不巧,已是早半个时辰出府,可路上遇着些棘手的事,便耽搁了。真心不是故意要迟到的!您瞧我昨天一整天都在练字,写了好多。很感恩先生的教导,我也是真有在用功的!“
她说着把怀里的一叠纸卷递到他面前,上头密密麻麻都是文字,约摸有二三十页厚。
萧如稷接过来翻了翻,见字虽不好,可一笔一划规整有力,也是花了些心思,他脸色略有转晴。
“字还要继续练。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欲达,唯千遍百遍习从之。”
他重新坐回桌前,低头打开一本公文,又去拿笔。
“今日太晚,我午时还有事。你可吃杯茶回去,也可以在这儿自习温书。”
元曦柔无奈,可在外头待着,总比府里要有趣些。便回了小榻,乖乖打开书本。
半盏茶还未用完,竹青又进门来,却道,“公子,京兆府的曹大人刚遣了人来,说临时遇着个着急案子,脱不开身,今日无法赴约,向公子致歉。”
元曦柔一听京兆府,又想起顾清让的上头,好像确实有个司录参军姓曹。说来萧如稷这人脉甚广,怎地连一个小小参军他也交往得?
这下他的安排取消了,估计也能接着上课了。
可谁知萧如稷听罢,只垂下眸子,继续去看公文,半点没有要理她的意思。https://www.trip118.com
元曦柔试探着开口,“先生,您现在可有空给我......”
“没空。”萧如稷直截了当地道。
“......”
元曦柔忍不住腹诽,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小?难怪日后会成为超级大魔头!
她也不过是迟到了那么一下下,歉也道了,怎么还跟她较上真了?
要是从前,元曦柔肯定掉头就走,爱教不教,她可不伺候这种大爷!
可到底这人是萧如稷,关于她生死命运的大魔头,也没法不维护一下俩人的关系。
于是面上继续装乖卖巧,道,“也是。先生要管理吏部诸事,日理万机,肯抽出一点时间来教导我,已是先生恩慈。那您忙着,我也想在这读会儿书,不打扰您吧?”
元曦柔问完话,萧如稷却没什么反应,跟没听到似的。两眼只盯公文,神情专注。
正午艳阳高照,窗户透进来的光,让整个屋子暖融融的。
书本摊开了半晌,却不见翻动。
元曦柔的眼神停留在纸上,可心里却打起了鬼主意。
上回在裘府,她梦到未来将军府的惨状,着实对她是一次不小的刺激。仿佛有人打开她的天灵盖,灌了一盆冷水下来,令她周身都被一种紧张的危机感包裹。
朝不保夕啊!间不容发啊!
原本打算先跟太子或十三王身边的人接触,可这都跟裘锦若睡了一觉了,却连太子半点有用信息都没捞到。可见这能做王的,都不是好糊弄的人。
想实施这套计划,恐怕要困难得多!
可是.......这现成的当事人,眼前不就有一个?
元曦柔的眼神划过书卷,悄悄地落到坐在桌前的男人身上。
过去是没敢去设想这种可能,不得不迂回,可现在不一样了。是他自己开口要教她读书,也是他自己要留的她。
说起来,她上回同他随口表白,原以为他定避她如蛇蝎,毕竟绉阳郡主的境遇还历历在目。可谁知他这回更狠,只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但好在,他似乎也并不多讨厌她。
也许是因着张老先生的事,对她一个心无城府的小丫头心中有愧?
元曦柔偷偷环视了下这间包厢。
竹青和阮娘知道他们上课时间长,一般都会去隔壁的屋子里待着。而因着客人尊贵,茶庄的下人也不让其他客人上二楼。
故而屋中空荡荡,屋外静悄悄。
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可真是上天强绑的缘分,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条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元曦柔只觉整个幽室的氛围,都突然间变得暧昧起来。
她暗自咬了咬唇,心脏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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