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焱将军这几年远离塞北的风沙，能在秀丽的京城里颐养天年，便也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照顾女儿上。给裘锦若添置的各式玩物、衣裳首饰数不胜数，后来按房间归置。
东阁的两间放衣裳，两间放首饰，西阁的两间放兵器，三间放南北玩意儿，还有一间放了些各地带回来的杂书。
元曦柔对裘锦若的明珠生活，简直叹为观止。暗自腹诽元宁侯就算只有她一个女儿，恐怕也做不到这样宠溺。
两个姑娘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
上午在后院比划了一会儿兵器，出了身汗，中午又吃了她兄长从食春堂买回来的各类吃食，下午就躲在裘锦若放首饰的小屋里，挨个儿试戴这些金银珠宝。
裘锦若放下铜镜，从耳朵上摘下一串琉璃宝络耳坠子，丢回盒子里，就瘫倒在榻上，道，“我不行了，这些东西看得我眼花缭乱，有点晕。”
元曦柔正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拿着只绞丝银镯子，看了眼又放了回去。她一向对这些珠宝首饰没什么感觉。
“原来首饰多了，也烦恼。”
说着，也歪倒在榻上。跟裘锦若手拉着手，仰面朝天望着屋顶。
裘锦若不知在想什么，过会儿，才幽幽出声，语气中同她平日的飒爽全然不同。
“曦柔，你有没有......倾慕的人？”
倾慕？
元曦柔顿了顿，才回过头，问道，“姐姐有？”
裘锦若娇艳明丽的脸上，泛着几分桃红。
“嗯......算是吧。”
女孩子到了年纪，总会泛起些懵懂的少女情思。元曦柔也不是没有，只是被元家未来的大事，搅得根本无暇去想那些风花雪月。https://www.trip118.com
元曦柔又问，“那......那个人，也喜欢姐姐吗？”
裘锦若眼眸闪动着光，似乎神思飘得有些远了。
过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应该......应该也不讨厌吧。”
元曦柔看着她的模样，俨然是已经一跟头陷进去了，她笑了笑，道，“哦，那看来......锦若姐姐其实是在烦恼，这么多的衣裳首饰，这未来的夫婿家，可到底放不放得下啊？！”
裘锦若听得其中揶揄，伸手就去掐元曦柔的腰窝。
“居然敢笑我了不是？你这个小坏蛋，我跟你说心事，你还笑我！我看你还敢不敢笑话我！”
俩人又是一通打闹，抱在一起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待下人再进来送茶点时，屋中已没有了声响。两个姑娘歪倒在首饰堆里，手牵着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元曦柔本无意去窥探裘锦若的未来。
只是这梦，绵长而阴郁。她已浑噩踏入，无力拒绝。
梦里，衣衫上的蛟龙纹明亮刺眼。男人的手，在女子如墨的乌发间穿梭隐没。无限情丝，润物无声。
而后，红烛高照，嫁衣繁复奢华。
坐在对面的男子，却换了模样。
此后便是无尽的压抑。梦里的天空，阴沉晦暗，仿佛再没有晴过。
无数的白幡，挂满整个将军府。
院里停着两口棺木，孤独的女子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凄清寥落。
满箱满屋的华服首饰早已变卖，门锁上盖着厚厚的灰尘。
昔日的将军府，光芒不再。
等待着她的，是满室的孤苦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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