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不到发泄点，怎么能不恨，可这恨，却叫她痛心万分。
曼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她何尝又不是呢？一见到曼雯，便会想起自己失去的双腿。
痛、恨与爱，将她的心拧干，疼得无法呼吸时，血源于水又冒出来，将她折磨得几近疯魔。
“等公司新项目步入正轨之后，我会寻找全球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双腿。”
虞天盛叹了口气，恍惚间，他似乎看见程丽清那张温婉小脸，噙着笑意，娇羞低垂下头，嘴里念着的名字，似乎催命的毒药。
“谢谢你，天盛。”
他回过神来，程丽雅那双经历岁月洗礼的双眸里噙满感激泪水，大手挥了挥，转身离开。
“嘶……”
客厅里，虞曼雯捏着一支药膏，用棉签沾着往脚踝涂抹去，灼热感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程丽雅的话似乎还盘旋在耳边，不自禁潸然泪下。
“哭什么，你妈双腿不能走动，心中自然多有怨言，你多体谅着些。”
虞天盛踩着擦得郑亮的皮鞋走来，伸手理了理外套，堪堪落下一句，便头也不回往外走去，她盯着男人背影看了许久，手背抹去泪痕。
迈着步子往楼上走去，房间已经被下人打扫干净，桌面也摆上新的早餐。
虞曼雯贝齿咬了咬唇瓣，一声不发跪在地上，坚硬木地板发出沉闷声响，将程丽雅吓了一跳。
连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快，快起来！”
“我不，妈，我知道是我做错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治好双腿。”
她垂在身侧双手紧握成拳，嫣红唇瓣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齿印。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起来吧，下楼去吃早饭吧。”
程丽雅难得放软声调，两人屋内一番母女情深，全然没注意到半掩门缝里，那道受伤视线。
虞曼晴失魂落魄端着早餐回到自己房间，油条和豆浆，素来都是程丽雅最喜欢吃的早餐，她总说，豆浆的甜能够中和油条油腻感。
忍不住勾唇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手机，点开跟虞书锦的对话框，手指犹豫了瞬，很快又回过神，敲击文字。
“你小心点，虞曼雯最近或许有大动作。”
早上动静那么大，她并不是不知道，不露面的原因，也无非就是，虞曼雯跟程丽雅，彻底决裂了才好呢。
这样，程丽雅便能看见她的孝心。
想要虞书锦为她治病？呵，痴心妄想，无论是谁，都不会愿意救助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不知道……虞书锦要是知道当年情况，会是什么样表情。
不过，最打击人的，不过就是给她希望，再让她陷入深深绝望之中。
虞书锦一双圣手，靠着针灸之法，将冷老爷子身体恢复如往前的事，在整个上层圈子，算不上什么隐秘。
她随手擦去还未衣橱眼眶的泪珠，忙不迭给虞书锦发去消息。
“见一面吧，我有话要说。”
屏幕那头对方很快回了消息，跳跃着简单一个“好”字。
“说吧，找我什么事。”
虞书锦站在柜台前，掌心里握着最新上市的唇釉，怼着镜子往唇瓣上涂去，漫不经心道。
她今天穿着薄纱一字肩，底下配着一条半身牛仔裙，背了一个白色挎包。
“今天早上，我姐跟我妈吵架了。”
她随意拿起一个眼影盘打开看了看，指腹抹着粉往手背擦去，颜色还算正。
“吵架？关我什么事？难不成你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个？”
虞书锦挑了挑眉梢，对着镜子砸了几下唇瓣，当即便有柜台小姐走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后，随即毕恭毕敬道：“小姐，这是我们新品，温柔玫瑰，颜色很衬您肤色呢。”
“我要说的，是你最想知道的，几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将眼影盘又放了回去，语句轻缓，明显注意到虞书锦手上动作有一瞬停顿。
“给我包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将口红放回试用区，柜姐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连连应声。
“你查清楚了？”
提着口袋，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子倚靠在自动扶梯上，嘈杂音乐声在耳边响起。
“这件事，有心人一查便能明白，你母亲的死……确实跟我妈有关……”
虞曼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话卡在嘴边顿了又顿。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随便找了个咖啡厅坐下，自从虞曼晴在虞天盛书房看见那张照片时，就觉得不太对劲，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只要有心，就没有调查不到。
她将来龙去脉说于虞书锦听，当年是程丽雅各种明里暗里的驱赶，让程丽清本就虚弱的身子历经风霜，更何况还是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下。m.trip118.com
孕妇本就需要静养，然而她却不得不带着腹中孩子一路奔波，后面难产落下病根，撒手人寰。
越听，虞书锦手中的拳头捏得越紧，贝齿在唇瓣上留下两道深深的齿印。
“呵，那还真不愧是我的好小姨啊，竟然这么容不下我妈妈，抢了我妈妈的男人不说，竟然还处心积虑陷害我妈妈。”
勾唇冷笑，杏眸里再也蕴藏不住怒意，狠狠捏着拳头，拍响桌面，沉闷声响让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眼下，你想怎么办？”
虞曼晴压低声音询问道，虽然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可从自己生下来开始。
甚至从小到大，听的传闻也多了，当初是因为大小姐患了天花，老爷和夫人这才想着要再生一个，可后来大小姐病好了，她这个二小姐，就没人过问。
“我想怎么办？她可是你妈，难不成，你也想对她下手？”
虞书锦冷睨了她一眼，语气森冷，蓦然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那倒没有，不过……你要是想的话，我也不会下手阻拦。”
虞曼雯分明将程丽雅害到这个模样，可女人却还是要原谅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比以前多不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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