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死死攥着被角，锐利眸子紧盯着门口那道倩影，略显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被子上。
虞书锦单手抄兜，听清程丽雅的话，轻蔑朝着眼前女人挑了挑眉梢。
虞曼雯贝齿死死咬着唇瓣，不情不愿拉开门，侧身让出一条道路。
“小姨，好久不见啊。”
她勾起唇角，懒洋洋的瞟了一眼程丽雅，轻叹道。
程丽雅听清她的话，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嗫了嗫唇瓣，沙哑着声线道：“你怎么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丽雅坚信这个道理，她手肘撑着床，想要坐直身子，然而双腿毫无知觉，只得放弃。
心底腾升起一股无力感。
“听说，小姨住院了，这不，我刚从外面回来，都没歇歇就来看你了。”
她随手拉过椅子坐下，冷挑眉，看向一旁高高撅起唇瓣的虞曼雯。
话刚出口，瞬间虞曼雯脸色苍白，神色慌张移开视线，注意到她细微动作，心下存了几分疑虑。
程丽雅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裸露在外的导尿管就如同她此刻的自尊心，在空气下暴露无遗。
“我，我暂时没事，你刚回来，肯定很累吧，要不……你回去歇歇。”
她转动眼眸，神情满是不自在，似乎急切希望虞书锦离开。
“哎哟，我这么年轻累什么啊，倒是你，生病了怎么也不叫我呢。”
虞书锦将生病两个字咬得轻而易举，精致小脸堆砌起笑意，细看去才惊觉，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叫你？谁知道你安什么好心？”
另一侧虞曼雯忽的讥讽出声，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看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作为一个医生呢，医德是最基本的，过去的事，我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揪着不放。”
她翘起长腿，漫不经心开口道，语全然没将虞曼雯当回事。
某些人……
在她嘴里自己竟然是某些人？虞曼雯紧捏拳头，喉咙里如同卡了根尖刺。
“不过，今天来得这么突然，我是有点事想要找小姨。”
程丽雅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手肘撑起半边身子，难得给虞曼雯投去视线。
“你先出去吧。”
她一口一声小姨，事情……绝对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虞曼雯不可置信瞪大双眼，张开唇瓣，惊声唤道：“妈！”
“出去。”
程丽雅声音毫无波澜，连多余目光都不曾分给她，无奈，虞曼雯狠狠跺脚，转身离开病房。
虞书锦冷睨了眼虞曼雯快步离开的背影，随着那道重重关门声响起，这才勾起唇边弧度。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到底对眼前女人存了几分戒备与警惕。
虞书锦瞧着她那双昏沉双眸里噙着的警惕，便不由得觉得好笑。
“我最近拿到一本日记，我想，可能小姨会很感兴趣。”
她似笑非笑地从怀里掏出日记本，经过小心擦拭，面上灰尘已然少了许多，幽幽伸手递给程丽雅。
程丽雅胸腔里升起一股惊慌，破旧本子就悬在半空，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颤抖着伸手接过。
“这是我妈妈的日记，小姨，你应该……不陌生吧？”
扬眉望去，杏眼里含着笑意，细看之去，却噙着一抹嘲弄之色。
程丽雅慌不择路收回手，布满病色面颊上扬着僵笑，讪讪道：“你妈妈的日记，给我看什么？”
“既然小姨不想看，我也不强求，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想问问小姨，抢别人的东西，好玩吗？”
说这话时，脸上情绪难测，盘绕着一股散不开的阴翳。
“我，我抢什么东西了？”m.trip118.com
程丽雅伸手摁着胸口位置，挪动身子转向另一边，双腿却连动弹都无法做到，翻动半晌，也不过是徒增徒劳。
“或许是时间太久，小姨忘记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回忆回忆吧。”
虞书锦收回手，放下交叠双腿，寒风吹拂过窗外枯藤树枝，诡异声音响起。
树枝随着风，晃动在窗前，留下可疑影子，伴随着耳边虞书锦缓慢又清晰的叙述声。
她摇摇头，不……不可能……虞书锦不可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只是，虞天盛跟我说的时候，有一点……我不明白，你明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还能毫无顾忌，跟虞天盛结婚这么多年呢。”
她紧盯着程丽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表情变换，果不其然，她话刚出，对方神色极其不自然的闪开视线。
空气静谧半晌，程丽雅呼吸凝滞，轻咬唇瓣：“是家里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后来，我也试图去寻找过丽清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
她伸手遮掩住双眼，尽力让喉咙里语气听起来更加委屈，眼眶泛红，抬眼看向虞书锦，却在对上那双沉静眼眸时，满腹话语皆堵在喉咙里。
“我叫你一声小姨，是尊重你是长辈，你也不用在这跟我装，你那些把戏，我早八百年就年过了，我妈妈究竟是怎么死的，相比没有人比你知道的更清楚吧？程丽雅。”
虞书锦咬着牙齿从唇缝里吐出生硬的三个名字，那张跟程丽清宛如复刻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戾气。
程丽雅登时失声尖叫，程……程丽清……程丽清找她索命来了！
“哐！”
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虞曼雯凶狠瞪着一双眸子，警惕地看向坐在陪护椅上的虞书锦，哽了哽喉头，绕着走道程丽雅另一边。
沙哑着声音道：“你，你想干什么！？”
她嘴角向下瘪了瘪，看着眼前瞳孔无助放大的程丽雅，轻耸了耸肩：“我要是想干什么，早就干了。”
然而程丽雅这副模样，也无疑证实了她心中猜想，母亲的死，或许真的跟眼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丽，丽清，不是我……”
忽的，程丽雅嗫喏唇瓣，压低声音，直勾勾盯着虞书锦，双手将被子拉过下巴，瓮声瓮气说了什么。
“妈？妈！你说什么呢，醒醒！”
虞曼雯似乎也意识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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